“小英,刚刚他即兴加的这些台词你记下来没有?”任季麟再也不看他,转身对助理道,“联系编剧,把……”他还有点记不住骆飞的名字,于是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把这段词给她,看她的意见。”
“是要……改剧本吗?”助理有些吃惊,原剧本里,宁骁去拍戏,是没有带宁辉的。
任季麟没有接话,只是越过她,往门边走。副导演直觉不对劲,忙起身追上去,低声问:“任导,您这是……”
“宁辉的人选——就定他吧。”任季麟拉开门,走了出去。
☆、
洛杉矶,午夜十二点。
何悦笙挂断电话,顺着卧室里的一点光缓缓走进。阳台的落地玻璃门开着,高楼间的风呼啸而过,吹起淡蓝色的纱质窗帘。阳台的躺椅上,英俊的男子半倚半靠,修长的双腿随意搭着,一只手举着书本,另一手懒懒散散搁在胸前,灯光下仿佛泛着光的食指无意识地在睡衣上画着圈。
何悦笙走到他身边,那人自自然让了个位置。他便顺势躺下来,头枕在那人肩上,手臂伸开,紧紧地搂上去。
“电话打完了?”舒慕问。
“嗯。”何悦笙歪过头,隔着衣服,轻轻吻了吻舒慕的胸口,闷声道,“咱们回去吧。”
“好。”舒慕揉了揉他的头发,接着翻了一页。
何悦笙以为舒慕会问他为什么,可等了许久,耳边却只有舒慕平静的心跳声。他渐渐心里别扭起来,抬起头,问:“在看什么?”
“《哈克贝里芬历险记》。”舒慕回答。
“小孩子的东西。”何悦笙嘟起嘴,小声道。
“很有趣。”舒慕没再说什么,他甚至没有低下头去哄一哄自己的小情人,而是全神贯注看着书页上的文字,仿佛那字里行间带着某种胶着的魔力。
何悦笙抬头看了看他,说:“你念给我听。”
舒慕便念起来:“费尔贝斯家是那类巴掌大的产棉小农庄,这类小农庄到处都差不多一个样子。两亩地一个场院,围着一个栅栏。有一排梯磴,是用锯断的圆木搭成的,好象高矮不等的木桶似的,从这儿可以跨过栅栏,妇女们可以站在上面,再跳上马去……”
“阿舒,”何悦笙忽然一巴掌打掉了他的书,他撑着身子,直视舒慕的眼睛,“我爱你。”
舒慕看着他。
“说你爱我。”何悦笙说。
舒慕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别开目光,伸长手臂,想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
“阿舒,以前你从不会回避我的要求。”何悦笙半个身子都趴在舒慕身上,制止他的动作。
“以前你也不会这样无理取闹。”舒慕叹了口气,说。
何悦笙不回应,只是用那种十分执拗的目光看着舒慕。
“好吧,”舒慕败下阵来,“我爱你,笙笙,我爱你。”
“我也爱你。”何悦笙微笑起来,凑上去,吻他的唇。
这爱是我要来的。
何悦笙哀戚地想,这爱是我要来的。
五天后,电影《一树生》举行了盛大的开机仪式。
众主创悉数到场,国内百十家媒体齐聚一堂。当天还是男主角宁骁的扮演者、老牌男星付丛的生日,剧组成员贴心送上五层大蛋糕,并摞起香槟塔,祈愿电影顺利拍摄。
当天的高chao出现在舒慕亮相的时候。作为神秘来宾和出资方何氏的股东之一,舒慕在这部电影中扮演唯一的反派,天王巨星莫希。这是投身时尚圈一年多来,舒慕首次回归电影圈的作品。外界纷纷猜测,舒慕一回来就接下这样一个看似“本色出演”的角色,究竟是出于得心应手的考虑,还是想挑战自己,在荧幕上颠覆自己一贯的正面形象。
不过,这些都与骆飞无关。
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拿下了男二号宁辉这个举足轻重的角色。对于初涉表演,基本零演技的骆飞而言,刚一起步就要扮演这样内心复杂外表疯狂的角色,可谓非常大的挑战。消息传回公司,据说小普当场打翻了手边的咖啡,溅了齐亦辰一身。接着,小普就拉着骆飞为开机仪式上记者可能会有的“狂轰滥炸”做准备,直到有一天,两人兴高采烈闲的蛋疼模拟记者提问环节时被黎锦看到。
“歇着吧你俩。”黎锦揪着小普的耳朵说,“骆飞一个刚出道的新人,能有他什么事?”
果然,发布会上骆飞满打满算就轮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还不痛不痒,傻子都想得到回答。
即便做好心理建设,骆飞也倍受打击,接下来的几天演得一直不顺,整个人蔫了吧唧像霜打的茄子,偶尔有人无声无息靠近,他一秒钟切换模式成惊弓之鸟。由于ng次数过多,还被剧组封为ng之王。
可丢大了人。
于是剧组内外,质疑之声骤起。大家不敢明着讲,私底下却传得十分难听,说艺歌公司偷偷给制片人塞了钱才能把自己的艺人安插进来,甚至于传说骆飞背地里跟某实权人物有一腿,于是处处被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