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京时间七点一刻,杭州上天竺,法喜寺附近。
一辆纯黑的lykan hypersport 出现在上香古道,驶入竹木环绕的私家庭院。大门缓缓打开,戴着白手套的黑衣门童站立左右,院里没有大型照明,只有石刻莲花台上摇曳的地灯。
跑车侧翼升起,主驾驶跳下来一个全身lv春款的二十出头年轻人,左耳一串耳骨钉。
“艹,真顶。上次我t见莱肯上路还是td迪拜车展。季老板,有点东西。”
年轻人递了支高希霸过去,刚下车的人却没接。
“谢了,最近戒烟,老婆不爱我抽这个。”
男人深红发色在夜里像暗火。他今天穿了套低调的纪梵希,衬衫纽扣镶钻,漏出一段锁骨,比年轻人风sao得更驾轻就熟。
“南山居,以前没听说过,新开的?”两人随着侍者引路向前走。年轻人手抄兜左顾右盼,眼睛却时不时瞟着侍者的高开叉旗袍与漂亮小腿。
“不过这儿的服务生不错。我之前泡的北舞附中那个,没她好看。”
他声音一点没收着,夜色里,红发男人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单只蓝牙耳机里闪着微弱蓝光,能听见线路对面的轻微呼吸声。
竹林瑟瑟作响。
“对,去年开业,不对外开放预订。主厨是我朋友,巴黎高商毕业后去东京青山区开了个餐馆,杀生杀多了,今年洗心革面做vegan。不过今天……”
他的闲聊顿了顿,身边响起年轻人的低声轻叹,也就停下脚步,了然一笑。
没人看过夜晚的南山居不惊叹的,这是座掉落山间的艺术品。
古寺形貌,乌木地板凌空架在水上,优美檐角翩然欲飞。房间用一扇扇黄金屏风隔开,上面用鲜艳颜料绘着凶悍华丽的蟠龙。灯影摇曳,穿素色旗袍的侍者无声穿梭其中,像幻梦中的海市蜃楼,或是传奇志怪里狐妖藏身的宅院。
“艹,这味儿正!我朋友在东京浅草的会所,就这个风格。里边网红站两排,艺ji妆,没穿底裤,随便玩!哎,真t怀念啊,三年前老子还有钱的时候。”
红发男人无声无息敲了敲蓝牙耳机,插兜站定,朝不远处比了个手势。侍者当下点头撤走。华灯一盏一盏地灭掉,只剩两排幽幽烛火,照着条水上折桥。
“今晚的东西,也保证你这辈子……头一回见。”钟离季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慵懒,没人听出话里的狠意。
“玩什么?”年轻人乌青眼圈上的一对黑豆终于现出光来。
“南山居每次私宴都有主题。今儿的主题来自佛经,名字叫——《地狱变》。”
02
马霆钧随季三走进水榭,黄金屏风应声而开,满目朱红。
从天顶到地板,所见之处,都是红色,猩红,暗红,赤色如血,奔腾如河,沉稳如秦汉漆器。
“我艹他大爷的,有钱人啊。” 他一点不掩饰对见到好东西的喜欢,目光首先奔着大厅尽头的水晶雄鹿雕塑而去。“这不是t日本展厅摆的那个?”
“kohei nawa的棱鹿系列,这是其中一件。喜欢的话,送你——如果马先生有命回去。”
这声线有奇异蛊惑力,是打小浸泡在巨量金钱里养出来的冷感。
两人同时回头,才看见长桌对面不知何时亮起灯笼,隐形流理台从墙内被推出,一个二十出头、挺拔如刀的男人站在Cao作台内,向他略点头致意。
他通身穿黑,袖口卷到小臂,强健有力的肌rou线条在他身上却只是点缀,抢眼的是他的脸。
俊到极处亦正亦邪。半长头发束起,扎了个道士髻,暖光一照,有玉般的苍青色。
“你什么意思?”马霆钧从美色震惊中回神,才想起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呛声之前,还是收回了到嘴边的国骂。
“别认真,马老板。咱今儿晚上玩的就是刺激。不期待一下?”
季三拍掌,四面朱红色墙壁忽而重新组装合并,水晶鹿雕塑所在的地方忽而出现一个水上舞台。四面轻纱飘扬,赫然是个小亭子。
水上传来歌声。声音清浅,曲调哀凉。
只有三个调子,反复唱。
“一场好梦匆匆醒,心已碎,意难伸。从此不到钱塘路,怕见鸳鸯作对飞。”
马霆钧的脸白了一点。那唱词发音是绍兴上虞方言,地方戏里常用。显然,他能听懂。
角落里,流水般的原材料端上来,在流理台上摆开。一旁刀具森然,从大到小,有可斩断牛腿骨的钢刀,也有极细的黄油刀。
马霆钧瞟过去,打了个寒噤。他隐约觉得,那张Cao作台更像是屠夫的案板,或是解剖台。
那位俊得离谱的厨师显然不在乎他的想法,用刀手法娴熟至极,快到无从定睛。昂贵食材在他手下很快化为齑粉或丝状,然后扔进相应的料理机。
他整个人就像一台Jing密运转的机器,没有感情,没有温度。但这时,侍者端上一盆活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