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单枪匹马地来干嘛?”罗艺嘴里正犯着嘀咕,一扭头,就见自家儿子已经策马往着先锋官前来的方向飞奔出去了。
罗成挥着马鞭,一路奔驰,约莫行了一柱香时间,才远远地看到前方大树下底下站着一道人影,身旁的马儿正闲散地垂着脑袋吃草。
那人挺拔如松,傲然而立,即便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人感觉他刚强如石,仿佛永远不会倒下,不是宇文成都又是哪个?
看到那人,罗成的嘴角不自主地咧开了。
偏靠近时,还赶紧收了笑,装作漠不关心地撇过头,连带马儿都没下,就这么居高临下,漫不经心道:“哟,这是谁啊,挡着爷的路了,耽误了平乱,担当的起么?”
等了半晌,也没见底下的人说话,罗成也有些着急了,心说,难不成真让燕朗那个乌鸦嘴说中了?我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我自己还不知道?
罗成忍不住了,偷偷瞄了眼斜下角的人,才发现那人正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呢,自己这会儿偷瞄,被逮了个正着,顿觉尴尬,索性也不畏畏缩缩了,直接了当地侧过头,直勾勾地看向他:“宇文成都,你怎么回事?找你你不见我,这会儿你堵着大军做什么?”
宇文成都依然定定地看着他,抽动了下双唇,缓缓道:“我来送你。”
听到想听了,罗成笑得眉眼弯弯,小狐狸样儿:“我就知道,舍不得我了吧?”
见好就收,罗成也不拿乔,翻身下马,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只当他是担心自己,于是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当然不会有事,因为我是回大本营,而不是听杨广的话去送死。
宇文成都紧抿着唇,默不作声。
罗成见他那样,总觉得怪怪的,他眼底的情绪实在太过复杂,有不舍,有忍耐,有矛盾……揉搓在一起,让人理不清思绪。
突然,罗成心里冒出一个让人震惊的想法来,宇文成都该不会已经猜到了?
是了,宇文成都虽是武将,但心思何等细腻。如若不然,也不会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有无敌大将军之称。他猜得到救走伍云召的黑衣人是他北平府的人;怀疑破解杨林的一字长蛇阵出自他的手笔……那么,杨广此番让他北平府平乱,他必然不可能去做,既然不能做,而杨广的问罪又担待不起,只有可能就是北平府一众一去不回,顺理成章地归顺瓦岗寨。
这么一来……罗成收了脸上的笑容,脸色略显苍白,平心静气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宇文成都略一沉yin,点了点头。
罗成的语气有些冷:“你早就知道我是瓦岗寨的人,知道我这回根本不是去平乱,而是去汇合?”
“本来并不确定,但是那日,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就肯定,你此番前去,不会再回来了。”
罗成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那你想怎么做?”
没等到宇文成都的回话,罗成咬了咬唇道:“你是来带我回去见你的皇帝的?你背后又带了多少人来,我告诉你,今日不管怎样,我都得带着北平府的人走。”
宇文成都眉头皱紧,低声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罗成负气道:“那你让我怎么想,你的隋朝,你的皇帝不是永远放在第一位的么?我这会儿都明目张胆和隋朝对着干了,我还能指望你为了我,能背叛你长久以来的信仰?我他妈是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让你这么做?”
罗成以往也不会这么说,但架不住这几天宇文成都老避着他。这会儿,算是找到理由了——原来这人早就知道他的意图了,不愿与自己同流,这会儿还想逮他回去,可不得恼了么。
恼了的同时还有些心伤。心说早就知道忠君爱国对他来说,深入骨髓,永不可磨灭,但轮到自己被放弃时,还是难受得紧。
宇文成都眉头越蹙越紧,心想,这人怎么就这么能想象?自己要真想逮他,哪还用等到现下。
可眼下,明明是自己被人误解了,还得跟他好好解释,瞧他那脸红脖子粗的冲动模样,真担心他会气坏了身子。
宇文成都拿出从未有过的好耐心,好声好气道:“我方才说了,我就是来送送你,就我一个人。”
宇文成都想了一下又道:“等你……到了那里,收敛些脾气,那里的人皂帛难分,龙蛇混杂,你这性子直率得很,指不定得罪了谁,被人惦着都不知道。还有,凡事不要逞强,不要过于兄弟义气,比如说这次替我出战李元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李元霸此人天生神力,你若是一个不敌,那就是豁出性命,实在不值当。你容易冲动,好打抱不平。但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不尽如人意的,也不是所有不平的事,你都能改变的,凡事多长个心眼,权衡一下利弊……”宇文成都顿了顿道,“总之,记住了,一切以自身生命安全为主。”
等宇文成都碎碎念地说完,罗成的眼眶都红了,声音也软了下来:“你要是不放心,那就跟我一起走。我这人就是爱惹祸,就是爱多管闲事,好打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