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微低着头,毕恭毕敬道:“仵作已经勘察过了,说是喝了有毒的酒,毒发身亡。”
李元吉怒目:“这军营里哪来的酒?”
“昨个傍晚时分,有一小股夏县百姓从城内逃了出来,说是前来投靠我唐军的,士兵们便将人接了过来,那些人来投诚的时候,随身带了不少干粮,还有些酒……”李安说着说着,略显犹豫,“王爷,您也知道,这些日士兵们半点没做休息,身子早就疲乏,难得见着有酒,可能……贪杯了,所以才让人有了可趁之机……”
“那几个投诚的人呢?”
“属下第一时间就让人去抓了,结果……毫无踪影。”李安羞愧地低下头。
李元吉长舒了口气,满面怒容道:“我看这夏县上上下下,个个都是刁民!吩咐下去,让士兵们不许接纳任何百姓递来的食物,小心提防那群刁民。一旦有投诚者,先将人安排在一处,给我严加看守起来。”
“是。”
正当此时,外头来报,说是罗成罗将军带着罗家军前来相助。
李安这才瞧见自家主子的眉头总算松开了些,李安将罗成迎进营帐,然后自己吩咐手下都下去,自己也悄悄退了出去,独留下李元吉和罗成两人。
李元吉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罗成,实在说不上好看,灰头土脸的,一路上没少折腾,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明明想见的要命,口中却喃喃道:“你怎么来了?”
“多亏了你的援兵,窦建德被擒住了,这会儿我把虎牢关托付给了单五哥,秦王殿下坐镇洛阳,王世充没了援兵,城内粮草又不足,开城投降是早晚的事,所以,我就来找你了。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撤兵并州,如今我便与你一道退刘武周的兵,解长安城之围。”罗成咧嘴一笑,“我们共同进退。”
李元吉被罗成那句“共同进退”说得心里头痒痒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摆摆手,刚想说援兵虎牢关一事不足一提,一拐眼就瞧到罗成白色衣袖上刺眼的红色,赶紧上前两步,拖住他的胳膊,问道:“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罗成一愣,随即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不是我的血,是窦建德的。我刺中了他的手臂,将他打下马,可能是那时候染上的,一路上赶路,也没留意这些。”
“哦,哦,那就好。”李元吉嘴上说着那就好,拖着罗成的手臂却没有放开,反而犹豫之下,握住了他的手,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让李元吉的心漏跳了半下,握得更紧了。
罗成的身子微僵,一时失了反应,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处。
“罗成,我走之前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你后来想过没有?”李元吉抽动着嘴唇道,有些忐忑,但又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表情难得的扭捏了起来,“我以前也不这样的,我还以为我喜欢女人呢。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越看你越不一样,越看你越喜欢,你就是骂我打我,我都乐意。你不喜欢我欺负别人,我就不欺负别人,你不喜欢我打猎,我就不打猎。”
这一大段话可把罗成给吓蒙了,上回李元吉离开时说那话,他是有想过李元吉对他的感情有些不对劲,也猜到以李元吉那直来直去的性子,怕是没多久就会和自己明说,但也没想过这么快,而且还是挑这个档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作何回应。况且,这么好声好气说话,乖顺柔软的李元吉,真的让人很不适应!该不是被什么附身了吧。
李元吉见罗成呆萌地眨了眨眼,显然是被吓到了,但也没拒绝,倒是给了他勇气:“你看……你老担心我性子暴躁,殃及池鱼,要不然这样,为了并州的老百姓能安居乐业,你督促我,你要是能形影不离地看着我,我保证我什么坏事都不会干。要是我干了坏事,你想怎么揍我就怎么揍我,反正就算我想反抗,也揍不过你。”
挤出这么一大段话,李元吉憋得满脸通红。
李元吉偷瞧了眼罗成依然默不作声(实际上是吓傻了)道:“罗成,你就当我的齐王妃吧。”
罗成:“……”
“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否定,我就当你默认了哈,一二三。”
“哎——”这下可不是开玩笑的,罗成刚开口,李元吉那数得飞快的“一二三”话音已经落下,压根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
李元吉咧嘴一笑,露出明晃晃的大白牙,挤没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李元吉,你别闹了。我们压根——”罗成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帐外传来吵闹声,紧接着靠近帷帐的李元吉就上前几步,撩开帐子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李元吉心说这意外来得真好啊,要是晚一点,罗成拒绝的话,怕是说出口了。本来,他还不想那么快和罗成坦白的,反正宇文成都都死了,他还有一辈子和罗成慢慢耗下去,直到他习惯自己在他身边,但这会儿怕是不行了,谁曾想,宇文成都没死……自己凭什么和宇文成都争,他曾在罗成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李元吉低头看了眼空空的手掌,掌心里全是薄薄的细汗。
李安命人将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