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什么都不缺,但不可以说自己不缺钱。
就算是一夜暴富的令梨,也绝不会嫌弃钱多,不会放弃她苦苦经营的兼职。
“可是,若那人是我的生父,为什么鬼算子前辈算不出他的模样和姓名?”
这才是令梨最纳闷的问题:“以子女演算父母,不是命修送分题吗?”
鬼算子前辈他,是不是真的不行?
“命修受制于天道。”宿回云示意头顶的天空,“是天道不允。”
遮掩了天机的人,还是被天道庇佑的人?
修真界从不缺少传奇,宿回云在心里想了几个人的模样,没有头绪。
他垂眼思索时,令梨安静地看着宿回云的侧脸。
鬼算子细细的传音声一遍又一遍回荡在她耳边。
“无论你信与不信,抽了你天生剑骨的那个人,和宿回云有关。”
有关。
非常微妙的用词,什么叫“有关”?
如果只是“有所关联”,整个凌云剑宗上至宗主下至食堂阿姨,都与宿回云有关。
范围大得和没说一样。
但,为什么偏偏是师兄?令梨想。
鬼算子谁都不提,只提了宿回云。
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令梨轻轻闭眼:在电闪雷鸣的刹那,在天罚高高降临的瞬间,研修命数一辈子的老叟抓住了一缕灵感。
命运在他眼中交汇,或黑或红的线横纵交错,其中一条,一端绕在令梨腕间,一端绕在宿回云手上。
“你的命运与他的命运交缠在一起,你要找的那个人,在你们重叠的命运里。”
大口咳血的老叟再看不到更多,天机浓雾重重,他一介过客,无缘雾中复杂诡谲的往事。
令梨心里十分感谢鬼算子,如果他日后还需要桃枝,她可以回家给他折一捆。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师兄呢?”令梨脚尖点了点长剑,自言自语道。
“不要说。”令瓜立刻道,“说了又有什么用,指望他把祖宗十八代的名单写出来,让你挨个杀过去吗?”
“谁知道你的仇人和宿回云是什么关系,万一是生死之交的手足兄弟或恩重如山的亲族长辈呢?”
“若宿回云知道你要对那人痛下杀手,先下手为强解决掉你怎么办?”
令瓜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除了主人之外的所有人,它一视同仁地抗拒一切可能伤害令梨的人与事。
“宿回云又不是你,你的人际网全在手机通讯录里,一眼能望到头。他作为首席弟子被凌云剑宗培养,宗门外交总是要参与一下的。同辈切磋肯定要去,拜访前辈少不了他,粗略数数,如果我们按顺序一天杀一个,你猜是复仇在先还是你飞升在先?”
令瓜这么一说,令梨想到一个更恐怖的可能性:如果和宿回云有关的仇人在令梨没杀到他之前飞升仙界,她岂不是要追着天梯杀到仙界去?
“师兄。”令梨声音幽幽的,“你说你人缘这么广做什么……”
连第一嫌疑人都不给她,害得她好苦啊。
令梨郁郁寡欢地降落在凌云剑宗护宗法阵外。
她早在离开天机门后就脱掉了斗篷,快乐地穿回凌云剑宗统一批发的初始道袍,端正地露出领口的宗徽。
“伽梨选手随着风云会的结束也结束了她短暂但辉煌的人生。”令梨一本正经地对宿回云说,“师兄好,你失踪已久的小梨师妹走出了迷失的人生道路,又回来了。”
宿回云眼底含笑地看她,顺从道:“好,是师妹回来了。”
“伽梨选手已经注销了户籍。”令梨又强调了一次,“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对于这件事我很悲痛也很难过,但我也没有办法。”
“我只能去食堂买一杯鲜榨豆浆配一笼香喷喷的花卷,祭奠她无疾而终的一生。”令梨指了指离食堂的更近的后山小路,“在此与师兄别过,有事网上联系。”
“师妹不想和我一起见宗主?”宿回云道,“可以不公开身份。”
令梨当然不会公开,她死也不会成为明年宗门招生办的宣传指标,黑心资本家宗主一定会把可怜的小梨里里外外利用得再榨不出一滴油。
“不了不了。”令梨用力摇头,“我能猜到他的反应,宗主先是狂喜原来四连冠依然在凌云剑宗手中,继而飞快群发消息给招生办各大执事让他们立刻写出宣传文案抢占热度。”
“遭到我不愿公开身份的拒绝后,宗主不怒自威质问我:‘你这个弟子怎么回事,一点都不为宗门着想,不肯为宗门做贡献’。”
“我继续严词拒绝,宗主百般不肯地说:‘既然如此,你总得做些什么补偿宗门损失——接下来几届风云会,凌云剑宗的胜利就交给你了。带队的事不必担心,你的老熟人轩晓与你同在。’”
令梨:“放过我,也放过轩师兄吧。伽梨选手想入土为安,不要再挖她的坟了。”
令梨的话听起来夸张,但在熟悉宗门的人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