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的万国博览会,他跟合作伙伴们一早规划,后半年一直Jing选产品,准备明年送展。若能得些金奖银奖铜奖,对他们在国内外的产品销售将大有裨益。
陆三哥虽然早作计划,但他一度想拜托好朋友魏先生代他去,因为他答应了小妹,一定要多陪陪她。伙伴们多少不理解,三哥又不便讲出对小妹的许诺。
他取消明年博览会的行程,大家都有疑虑,之前去南边祭奠亡友——当年被范静庵害死在东洋的袁振东,思及当年的少年意气,想起立志要“实业救国”,陆三哥就觉得愧负亡人。
之后,他本欲拜托的好友魏先生,因家里的变故,恐怕明年不能成行。三哥再欲找人代他去美国,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一看三哥的神情,珍卿收起抱怨,握着他的手问:“是很要紧的事吗?如果是,我就不问了……”
不过还是难以想象,如果将来他们订婚结婚,三哥还是忙得分身乏术,他们的婚姻质量能有保证吗?
陆三哥歉意更深:“小妹,我很抱歉。本欲叫魏先生代我出国,可他父母先后亡故,有一胞妹婚事不顺,家事不宁恐怕他无法分身。明年的世界博览会,我们合作伙伴事先商议,尽可能多地送产品参展,这是事先计划好的,恐怕……找不到更合适的代表,也许还是由我亲自去。”
陆浩云有一种感觉,对着小妹愀然的面庞,说出合情合理的缘由,好像也很艰难。
这种感觉真怪异,难以用理性的推证来理解。
陆浩云尽量平和地,给珍卿讲他最近忙的事。
首先他要挑选Jing品,送到应天世界博览会的筹备委员会应征,他要送展的产品包括绸缎、茶烟、工艺品都不同产地的各类产品,这其中的杂事不必赘述。
他还做了博览会临时筹备委员,帮筹委员会处理与美国会方交涉的对外事项。
三哥的这个临时筹备委员,先后做够一月,就能不负商界前辈的举荐美意,并且三哥趁机结交公务人员,顺利弄到官员护照和公务签证,这对他们将来参展会有益处。
这一阶段的目的达到,他年前年后,还有时间多陪陪小妹。
但明年博览会期大约有六个月,他至少要出差四五个月,这是他无法推卸的责任。
好奇怪,他与小妹明白彼此情谊,连心无旁骛地工作,仿佛也成了值得愧疚的事。
珍卿不知该说什么,三哥满面歉意地对着她。
胖妈在外面叫吃饭,珍卿应了一声,跟三哥一块走出去,好一会儿不做声。
陆三哥歉意满满,但过度表达太矫情。他为人处世的原则,让他大概率不会取消明年的美国之行。
珍卿没说话,不纯粹是因为失落,她自己未尝没有抱负,她不能妨碍三哥实现抱负。她这一点觉悟还是有的。
可是这么忙碌的三哥,将来有时间Jing力顾家吗?那她要做默默承担一切的贤妻良母?她哪儿干得来这种差事?!
吴大哥也回来了,他莫名慈爱贴心起来,给二儿子和小女儿,一人买了一套“葫芦七子”玩偶,特特地把元礼落下。也不晓得谁给吴大哥通消息,晓得两个小孩为葫芦七子吵架。
杜教授和谢董事长默默吃饭,三哥和珍卿异常沉默,吴大哥发表一通慈爱宣言,大家对此没一点反应。
吴大哥怫然不悦,认为他们成心叫他难堪。幸好娇娇很会捧场:“爸爸,你讲得真好。”
饭后,珍卿跟三哥没凑在一起。珍卿找杜教授说话,再次告诫他不要随意进入她的房间,更不许胡乱翻他的东西,不然也许会有代价——这一点珍卿已经开始做安排。
回到二楼之后,珍卿跟胖妈嘀嘀咕咕的,胖妈接到五小姐指令,乐得像个黄鼠狼。
陆浩云后脚跟上来,在楼梯口那看珍卿,他觉得小妹不太失落伤心,但她对他的态度,不如他期待中的热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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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董事长在家歇过两天,秦管家按吴二姐的吩咐Jing心照料,谢董事长血压下去,腿上的疼痛也缓解,Jing神也好了不少。
临近年关,珍卿去扫盲夜校看施祥生,顺便把已经做好的第一部 分识字字角,给扫盲夜校的人送过去。
施祥生的高兴自不必说,留着珍卿谈了许久,还把她近来的文章给珍卿看。珍卿惊讶地发现,施祥生的文风大变,比从前多了锐气和生气,水平足以在《新女性报》上发表了。
这半天珍卿一直很高兴,只是回家的时候,黄大光拐弯时遇到一点小事故。
黄大光在拐角急刹车,把珍卿也吓一跳,她从他背后歪着头向前看,发现是一个年轻女人,不知怎么摔倒了,神情痛苦地想爬起来。
黄大光回头告诉珍卿:“五小姐,不是咱们车撞的,我刚一露头,她已经摔在那了。”
珍卿四下里扫一下,看到瑟瑟寒风中,懒懒地踱步巡视的警察,角落里神情轻佻的ji女,还有更多无暇他顾的行人,心情也有些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