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跑腿的叫花子就行,问题是船帮的人悬出赏钱叫人举报凶手,这些日子好些要钱不要命的人,胡乱编一个凶手就去船帮领赏,被识破了打死的都有。只是递一个纸条或信件过去,船帮的人会不会压根就不信?
庞越生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苍白的脸上一团郁色,眉心紧紧地拧成”川“字,周惠珍也害怕给自家招祸,她哀愁地拍打着梦呓的男小伟。庞先生沉重地告诉妻子:“此番有机会救下孟家人,也能帮到对施恩不图报的陆先生,事情再凶险也要去做一做。我找人把告密信送到船帮,等他们不信时,我亲自去走一趟,不过以防万一,你们带着两个小人先离开古水!”
庞越生果然找了个机灵的小叫花,叫他送信到正在办丧事的催命无常家。里头把催命无常丧命的前因后果写清楚,起因是几十年前催命无常杀的某锁匠,现在他的儿子“天河”回来报仇,此事的见证者是花船上的花娘喜眉,喜眉正是不小心说破了这桩杀人祸事,才被杀人犯天河一路追杀,侥幸逃到江平才得暂活性命,那个目击证人喜眉正在江平警局呢。信中说的很多事实都是可以验证的。
……
庞越生的告密信一送到船帮,催命无常生前积攒的人脉,一下子通通显露出能量来了。船帮自有渠道验证信中所说,越验证越证明告密信不是瞎说。好嘛,杀害催命无常的人来自应天,这一会正打算逃之夭夭,真叫到逃回应天,他们还上哪儿给催命无常报仇去?
马老板和天河他们带着孟家人登船离埠,客船走出古水镇已经有六七里,忽见客船三面来了无数船只,把他们这艘船堵截在江心。船主船客还摸不着头脑呢,猛听得江面上锣鼓乍起、杀声震天,把无辜船客们吓得一个个惨然变色,有的人马上抱头痛哭,有的人缩到船舱板上哭。
摩拳擦掌要给催命无常报仇的船帮徒众,用大小许多船只把客船堵在江心,客船走得特别特别悭,来来往往的船只被堵得走不动,那船帮徒众里出来一个打头的,大马横刀地冲客船喊话:“应天来的客人在哪处,你们谁在花坞包过一个叫喜眉的花娘,晓得你自己害了我们帮首‘催命无常’,速速出来给崔老大偿命。你若自己出来时,我倒赏你一个好死,若叫我们逮出来,叫你千刀万剐死无好死!”
调查处的马老板立刻握紧枪,看着同样神色紧绷的天河,还有其他五个惊疑不定的属下,唾了一口涎痰恶狠狠地骂:“谁他妈拉屎不擦屁股,招了古水船帮的人?!”
一个属下却也恼得很:“古水船帮算什么,若是闫长官亲自来,把这群古水的泥鳅剁头掐尾,屁也不敢放一个,下三烂的苦力跟咱们厉害起来!”另一个属下虚怯怯地说:“马长官,您在花坞包的那个女人,是叫喜眉来着吧?”马长官拿枪狠狠打他,气不平又踹了他两脚:“你他妈是在说,老子弄死了什么见鬼的‘催命无常’?!老子知道这土孙是谁啊?!”
好嘛,马长官这句下意识的高声,就被外头追船的船帮徒众听见,有个机灵汉子矮下身子找说话的人,看见马长官这一拨生人,抬头冲着周围的兄弟伙喊叫:“兄弟们,就是里面平头宽脸有痣的那个,他杀了崔老大还敢骂他是土孙,还说就是他杀得崔老大,咱们能拿他们怎地样。兄弟们讲一讲,咱们能饶得了他吗?“外面是震耳欲聋的喊叫声,喊打喊杀的动静已经来了。
汗珠滴答的马老板巨无语,他啥时候说杀了”催命无常“,船帮的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这王八羔子挺会添油加醋!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清秀伶俐的天河眼神扑闪,看着外面的架势不能善了,他干脆跟船主亮出公人证件,说他们在执行一项重要公务,若是耽搁了党国的军机大事,叫船主全家都下大狱吃枪子,他拿枪抵着船主叫他加足马车,务必快把这些船帮的人甩开。
客船老板真是欲哭无泪,他这是改装的一艘机动客船,可是嚷着给崔老大报仇的徒众,他们的机动船比他多得多,体型小的船速度上不会太慢。再说他本是古水镇的人居民,他今天驾船跑了容易,以后在古水镇还怎么混?再说,万一在河道上出个事故,一船四五十个乘客有好歹,他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可是有人拿枪顶着他的腰眼儿,眼前非得顾命不可啊!
带着铐子的孟震远看这乱局,船帮用机动船加足马力想超到客船前面,这一会蹭撞的动静不断,把乘客们吓得哭爹喊娘。万一把客船真的挤蹭翻了,在江心里头闹不好要出人命的。这样其实不如把客船停住,他知道古水船帮虽然凶横,还不会无缘无故搞大屠杀。可是他和儿子们都戴着铐子,他太太和女儿虽然没铐,又怎么敢叫她们去犯险。那些押解他们的公人,纷纷举着枪严阵以待,乘客们见状更怕得恨不得跳江。
船帮的人一边追逐一边叫嚣,叫船主迅速把船停下来,不然叫他在古水无立足之地,还叫嚣让杀崔老大的人自己出来受死。
随着船客们歇斯底里的尖叫,也分不清哪一方打的第一枪,莫名就开始枪来枪往并拼起来,这阵势可把平头百姓吓疯了,幸好枪战没有持续三分钟,大客船忽然失去动力,慢慢地减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