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尔家吃午餐,饭菜虽丰盛但也没啥出奇的,后面大家移步起居室,中美两邦人在一块谈天说地,其乐融融的。
看见珍卿和三哥与晚辈关系融洽,老外们不由问起中国式的家庭关系。珍卿他们就说起旧式家庭和新式家庭,他们这种新式家庭教养子女,不像旧式父母一味地严厉,对待晚辈是威而有恩的。
他们也会像西式家庭一样,在家里弹琴唱歌跳舞啥的。好嘛,上午排练的《黑夜里提灯的萤火虫》就用上。巴克尔一家人听完感动极了,迫切询问这首歌的渊源来历,珍卿就细说是为歌唱中国的老师们写的,略讲了中国教育拨款的短缺,在乡村开拓新式教育的艰难等,但那些热爱着那片土地的先行者们,坚持不懈地以萤火之光照亮黑暗中的人。
巴克尔家的人更感动得无以名状,且对被比作“萤火虫”的中国教师,产生了异常浓烈的了解欲望。
因为巴克尔老先生做过教师,他的长女萨兰女士与其丈夫,也是热情献身教育事业的教师,听着中国同行们的事迹,颇能感同身受,涕泪零落。三哥也讲在边远地区投资办学,大家在一块讲得太投契了,这天下午送走了元礼、小庄,珍卿和三哥又在巴克尔家吃晚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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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宇宙之云埃
应巴克尔一家人的要求, 三天后巴克尔夫妇的红宝石婚宴上,三哥和珍卿又弹唱《黑夜里提灯的萤火虫》,受到主人和与会嘉宾的广泛好评。三哥和珍卿精心挑选的中国礼物, 也勾起了本镇人士的猎奇心理。
由此,珍卿和三哥打开了社交局面。其实珍卿原本只是有意规避社交, 并非做不到左右逢源, 讨人喜欢。
十一月全不似去年雪虐风饕, 镇上有钱有闲的中产阶级人家, 常邀请三哥和珍卿一起去玩, 今儿是布菲餐配家庭音乐会,明儿高级牛排配邻里座谈会,后天是没啥花样的生日宴。
三哥一面名流派头十足, 一面也恐扰了珍卿的生活节奏,又跟本镇文化名片巴克尔先生有交情,并非任何人家来请他都答允, 十次邀约了不得答应一两次, 也显得他们小两口矜持清高些。这样的社交频率珍卿觉得尚好。而且她若不想去三哥就独自去, 他本无意叫她太劳累,只是迫切地想做事以排遣郁闷罢了。
三哥愿意多体谅珍卿, 珍卿何尝不心疼三哥?不管三哥如何费力隐藏, 她总能感到他的沉郁失意,离国避祸或许真是不得已之举。珍卿为他们的团聚高兴, 也为三哥的无奈避走他乡黯然。其实, 社交若真能释去他心头阴霾, 珍卿也愿意多多配合他。可是依珍卿的暗中观察, 三哥未因社交顺遂多么振奋, 反而有些百无聊赖的意思。珍卿劝三哥不妨暂时放开心怀, 把国内解不开的乱麻先丢开,抱着船到桥头的心态先窝冬。
在此的社交应酬看似热闹,但多数邀请他们是婉拒的,还是一块待在住处的时候多。三哥担负采购教学物资之事,他因校舍还未建成也不大急,说明春开始筹措也不妨事。
珍卿一有闲暇就写《东洋人的民族性格》,三哥除了帮她审读校对,查看是否有常识文法错误,余外并没有别的要紧事情,日常订了数份中英文报纸看。珍卿翻稿件箱时灵机一动,她数年间积累了不少韵译的诗词,一直无空作出版前的整理校对,杜教授这些年多次写信催她,到底何时能出版她的韵译诗集。
中国诗词绝对可以清心,还有她韵译的英、法版本,绝对能让三哥耳目一新,转移焦虑。珍卿就给三哥派了这项任务,特意娇娇啻啻地跟他说:“到时候韵译诗集出版,作者就是我,而编校是三哥,夫妻共同完成一本书,促成一件可能的盛事,岂不比每天卿卿我我浪漫?!不比与一班半生不熟的人应酬有趣味?”
由此,珍卿看着正写的《东洋人的民族性格》,说写完了也请三哥帮她译成英文,此书出英文版时,扉页上的作者是她,而译者是三哥,岂不又是一桩美事?
三哥被她的娇柔作态和天真畅想打动了,他知道她是想转移他的郁闷不安。他当然十分领她的情,就依言更加减少应酬,多数时候跟她待在家里。
不过,他们得回请镇上的朋友们。那天,他们从巴克尔家和巴瑞尔家借了五名佣人,由他们两人做中国菜的布菲餐,宾客们多数吃得新鲜而尽兴,可把珍卿和三哥累得够呛,想着减少应酬,确实免了回请的麻烦,甚好甚好。
达斯镇还是阴晦的时候多,隔一个星期就下场不大的雪。
下雪的日子他们鲜少访友或待客。他们会在饭后全副武装,在住处后面的小花园散步,眺望纽约山城的冬日原野,是如此的清旷宁静,颇有涤尘清心的功效。
回到室内的时候,有时留声片放起缠绵的美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