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太太的笑声充盈在整栋房子里,阿桑靠在母亲的怀里,骄傲地拿着成绩单给她看,太太喜悦地摸着阿桑得意的脑袋。阿桑把藏在背后的一幅画给妈妈看,说道:“妈妈,送给你。”
太太拿过来一看,孩子稚嫩的画,画着一栋房子,门前站着一家五口,爸爸严肃地带着墨镜拄着文明棍,身边是漂亮的妈妈,帅气的两个哥哥,哥哥牵着阿桑可爱的小手。母亲的心被融化了,惊喜地问道:“是你画的吗?”
阿桑说:“眉姐姐教的。”
太太激动地擦擦眼睛,对沈月眉说道:“真没想到,你这小姑娘,不显山不露水的,一肚子学问呢。”
沈月眉羞赧地低头笑笑。
“眉姐姐,你来,”阿桑上前牵起沈月眉的手,拽着她来到钢琴旁边,回头对妈妈说,“眉姐姐还会弹琴,弹得很好呢。”
阿桑在钢琴旁边坐下来,灵巧的小手上下翻飞着,一连串优美的音符缓缓流淌出来。太太惊呆了,端着茶杯的手僵在身前,阿桑一边骄傲地看着母亲,一边回头喊沈月眉,“眉姐姐,快来。”沈月眉点点头,在阿桑身边坐下。
橙红的斜阳把光晕铺在白色的钢琴上,给沈月眉的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轮廓,她长长的低垂的睫毛像两只翩翩的蝴蝶飞舞着,她不时看一眼身边小小的阿桑,优美的音乐流淌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一幅多么美丽的画卷,再给阿桑的背上画上天使的双翼,就完美无瑕了。连仆人都看呆了,大家一起屏息静听着。
“呦,阿桑,你进步很快啊,都能完整地弹曲子了。”一个声音传来。
钢琴声戛然而止,沈月眉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白衬衫站在门口。阿桑看见他,高兴地大叫一声:“大哥哥,你回来了!”便向着他跑过去,那个白衬衫男子抱起阿桑,双手托着他的小pi股,阿桑撒娇道,“不过我现在只会弹这一段。”
沈月眉缓缓站起来,那个年轻人长得很一般,和阿桑看不出是兄弟,阿桑虽然也不是美男子,但是那双传神的大眼睛令人过目不忘,他的哥哥则平淡无奇,小眼睛很不起眼。韩景轩的五官单独拿出来看,也算不得多么美,但是组合在一起非常顺眼,因为比例分配得合理恰当,这位少爷的五官并不比韩景轩逊色多少,可是嘴巴偏小,鼻子偏大,脸颊偏宽,比例的失调让他和韩景轩没有可比性。而陈振中的五官Jing致,从各个角度看来,都是标志的美男子。
这位少爷对沈月眉点点头,沈月眉礼貌地微笑着点头回应,她忽然发现他的腰间系了一条青色的腰带,这样一身西洋打扮,却系一条中式的腰带,显得有几分不协调,甚而有点滑稽。
“以前给阿桑请过英国的老师,请过复旦大学的教授,上海大学的高材生,都教不好他,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沈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太太现在很喜欢沈月眉。
沈月眉笑笑,说道:“对孩子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只要他觉得有趣,喜欢这件事,自然能做好。”
太太感激地握住沈月眉的双手,说道:“孩子,太感谢你了,你不知道,我在阿桑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别的孩子三四岁时,话说的头头是道了,阿桑还咿咿呀呀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来,他爸爸就说这孩子笨,不指望他成器。哪个父母不是望子成龙呢,我平日里管他,督促他,他似乎专门和我对着干,就是不肯听话。给他找了那么多老师,他的态度总也不好,成日里吊儿郎当的。从你来了以后,他好像一下子变聪明了,也懂事了,昨天你带他出去逛街,还给我买了吃的,这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沈月眉笑笑,说道:“太太,阿桑是个特别好的孩子,您一定要相信这一点。他其实很聪明,您看他画的画,这不是不务正业,不是玩物丧志,他是个天才啊!聪明这个概念让世人限制地太狭窄,每个孩子都有不同的特长,他们都有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人才的潜质。每个孩子都有一个自己的世界,我们大人不懂,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快乐,很幸福。早晚有一天,他们会长大,知道现实世界的残酷,在那之前,就帮助他们保留住那份纯真吧。”
太太满意地看着沈月眉,沈月眉满心期待她能同意自己的见解,可是她却忽然转移了话题,把注意力从阿桑转移到她身上来:“孩子,以你这样的才学和聪明,为什么没有读大学呢?”
沈月眉说道:“那时候家道中落,没钱继续读书。”没有读大学也是沈月眉心里永恒的遗憾,回想起当初和陈振中的约定,如今物是人非,想到当初不幸的自己,折翼在军阀吴传庆手中,那三年水深火热的生活,至今,沈月眉依然难以释怀,如同身上的伤疤一般。
太太说道:“家道中落,这么说以前你家也算殷实?”
沈月眉想了想,摇头说道:“殷实算不得,只能说不饿肚子。我父亲过世的早,那时我才八岁,他是私塾的先生,很看重子女的教育,觉得女孩子也该念书认字,所以,虽然生活清苦,母亲也不肯让我放弃学业,只是家里,实在没钱让我读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