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风和日丽,很适宜出去郊游,然而热爱自己工作的梁焕新,却选择闷在家里写稿子,正写到酣畅淋漓处,门口他的女人路冰远远看见有三个人向着他们家而来。三人渐渐走近,个个意气风发,为首的是个时髦青年,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打着领结,长得也很Jing神,他身后的两人都是一身戎装。路冰有点害怕这些军官,她急忙颠着高跟鞋回到屋里,对梁焕新说道:“有几个穿军装的过来了,焕新,是不是你的报道得罪谁了?”
看着妻子一脸紧张的样子,梁焕新安抚她道:“看你,急赤白脸的,还不知所来何人找我何事,就开始瞎担心了。”
路边嘟囔道:“这些当兵的找来能有什么好事?”
说话间韩景轩走了进来,对着两人微微一笑,自报家门后摘下太阳眼镜,梁焕新皱紧了眉头,来人似曾相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韩景轩足足注视了他几分钟,无数已经被岁月洗去颜色的往事重又浮上心头,他心下暗暗吃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一面之缘的故人。
韩景轩表面上纹丝不动,上前递上自己的名片,说道:“梁焕新先生,这是我的名片。”
梁焕新接过来一看,连忙说道:“原来是韩总参谋长,里面请。”
韩景轩随着他们走进客厅,路冰偷眼看他,来人年轻英俊,明眸皓齿,清秀端正,眼神中透出一股风流倜傥,向来见到穿军装的便躲着走,没想到这身衣服到了这人身上,衬得整个人更加挺拔更具风度。
韩景轩打量着屋子,微笑着说道:“梁先生果然有品位,屋里布置地不失雅致。”
梁焕新笑着说:“参谋长过奖了,寒舍怎么比得了贵府邸?”
两人入座,路冰给他沏好茶端过来,她本就内向腼腆,又怯官怯兵,心里发抖,手上便跟着抖,只听韩景轩问道:“怎么我一见梁先生,竟有宝黛初会的感觉,似曾相识啊?”
路冰正自倒茶,茶水洒了出来,溅在韩景轩的白色西装上,她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道歉,赶紧手忙脚乱笨手笨脚地去擦拭。
韩景轩见她惊慌失措,连忙说道:“没有关系的。”
梁焕新连忙说道:“内人没见过世面,怯官,参谋长千万不要见怪。哦,或许,参谋长见过我也未可知,不过,我们做编辑记者的,见过的人成千上万,难以一一记得,我倒不记得何时见过参谋长了,您不会见怪吧?”
韩景轩一笑,放下茶杯:“其实我今日前来,是希望梁先生能引荐你的同事杨朔,盼能一见,不瞒你说,我虽一介武夫,很喜欢他的文章。我常常和夫人开玩笑说,我是一个误入军界的文人,对杨朔作家很是仰慕,盼能一见。”
梁焕新说道:“哦,真是不巧,前几日他母亲自杭州发来电报,说是微恙,他便即刻请假赶回杭州家里去了。”
“好吧,看来此次贸然拜访,来的时机还不巧,”韩景轩面露失望之色,说道,“今日忙里偷闲得见梁先生一面,不胜荣幸,我后日去南京开会,这一去至少要天。看来我与杨朔作家无缘,这等雅兴也只好搁置了。”
梁焕新说道:“参谋长忙碌着千秋万代的大事,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比不得,不敢耽误。”
韩景轩笑道:“什么千秋万代,比不得加官进爵,连委员长都说了,只要人们要官要钱,他就有办法。”
送走韩景轩,梁焕新打量这个房间,回味着刚刚和他的一番长谈,内心暗暗吃惊。身为高官,他毫不避讳自己对于政府腐败和管理混乱的不满。他坦言,中国近百年来战乱不断,而这远远没有结束,以后会更乱,建立民主共和国的美好理想,在现而今的中国委实任重而道远。现而今表面统一实则一盘散沙的中国,不知哪种信仰,哪个政权,哪个人物,可以拯救国家于水火之中。
梁焕新叹了口气,他暂时没有心思去忧国忧民,只是感慨人性的复杂,韩景轩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这个看似坦荡荡的君子,所作所为又似一个常戚戚的小人。
万幸今日陈振中不在,若是两人撞见,想象此情此景,梁焕新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这件事怕是容不得犹豫了,韩景轩这么聪明的人,又执意要见杨朔作家,再耽误下去,局势就很被动了。陈振中此刻会在哪里呢,他若不是在报社加班,便是又去了古玩店。
将军,我敬佩他的风骨和人品,而讨蒋的这方,是我虽不熟识却敬佩的冯将军,朱柏君就是因为敬佩冯将军才投奔他的阵营。想想我和朱柏君,明明有着共同的信念,昨日为友盟,今日便为敌人,着实好笑,好像又回到了旧军阀混战的那些年,今日称兄道弟明日反目成仇,去年还去你家拜年,今年便要攻占你的领地。这种打仗,明明就是和稀泥,好生无趣。”
沈月眉捋捋头发,说道:“我不懂政治,不过章将军和冯将军都很好,在北京时,直系和奉系进京时,那些士兵霸道得不得了,冯军从不这样,规矩礼貌,军纪严明,训练有素。”
韩景轩笑笑:“冯将军治下非常严苛,甚至高级将领在他面前吸一支香烟的自由都没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