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中和秋玲坐在武馆门前的台阶上,秋玲问道:“你母亲回去了?”
陈振中点点头。
沉默令秋玲尴尬,她急于打破这沉默,绞尽脑汁没话找话:“你很累的样子,是不是课业很重?”
“不算很重,前一阵子无心学习,最近在补习,已经补得差不多了。”
“那是不是经常半夜写小说,这样对身体不好。”
秋玲向来女侠风范,这样的温柔令陈振中感动之余有几分新奇,其实秋玲性情温和,难得侠义与温柔这两种极端的脾性可以如此完美地融合在一个人身上,陈振中轻轻摇头:“不是,小说已经写完了。”
秋玲忽然觉得,她虽然爱慕陈振中,可两人在一起似乎只能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陈振中和沈月眉在一起常常会聊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她远远地站在校门边看着他们,那时的陈振中眉飞色舞,眼睛熠熠闪光,他们总说出一串外国人的名字,让秋玲想起自己在书上看到的一个词:口吐莲花。
她很羡慕沈月眉可以上学,她觉得那些女学生都,她形容不出来,反正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即使脱下制服,人群中也能认出来,她们讲话彬彬有礼,即使不说一些文词讲话也很动听,连走路似乎都比一般女孩子好看些,说完这些,沈月眉说,秋姐,你是说她们气质好么?
秋玲的思绪放飞了,如果她也能穿上女学生的制服多好,如果她也能坐在明亮的课堂里多好,可惜她父母早亡,从小跟着哥哥四处流浪,她自在惯了,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受得了学校里的束缚。她忽然想到,当陈振中在灯下创作时,橘红色的灯光下,自己在床上熟睡,那场景会是多么温馨!不由地,几抹红霞飞上脸颊。
陈振中忍不住掏出自己的心事:“我家里催着我结婚,他们都觉得,我和罗娅很,合适。”
秋玲听了,心里不免难过,她知道自己配不起振中,一心只祝福他,她知道总有一天振中会娶别人,可这一天没到来,她还可以躲避,还可以经常见到陈振中。她愿意看到有人能让陈振中快乐幸福,却也希望自己可以给予他爱和幸福,更渴望他能回赠她一点点爱。可目前看来全都是奢望与幻想,振中从未有任何言辞与举动超越朋友的界限,秋玲的心微微疼着。
秋玲问道:“那你呢,你愿意和罗娅在一起吗?说实话,罗小姐和你确实很般配,对你也很好。”
陈振中看着远方,说道:“大家都劝我,你还年轻,等以后就懂了,结婚就是两个人凑合在一起过日子,罗娅非常合适,娶她做太太也很有面子。可我,我真的没准备好要结婚,我不愿去做自己没把握的事情,对于罗娅,我充满愧疚,我希望她可以幸福,希望有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可以,给她幸福。”
秋玲说道:“可能你的父母说的是对的,他们毕竟经历过,比我们懂,你娶了罗娅,生几个孩子,每天忙着生意,过上新的生活……”
“那我也不会忘了沈月眉。”陈振中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都要我忘了沈月眉,小学同学有些尚且记得,更何况我爱了七年的人,别说现在我没办法忘掉,就算我老了,又怎么可能忘记那么重要的人?”
秋玲不再说话了,她知道,思念早晚会被时间冲淡,只是此刻的陈振中,困于执念中,别人说的话听不进去。她知道,没有什么是永远的,是一成不变的。
陈振中终会改变,他会渐渐把爱情看淡,把婚姻与事业看重,他会越来越现实,因为生活本来就是现实的,他会娶妻生子,他说的没错,他刻骨铭心地爱过沈月眉,就算退出他的生活,他也无法遗忘,而自己呢,当他整颗心扑到家庭与事业上去时,恐怕不会记得今日台阶上的对话,未必记得她这个人了。
“同学们,跟我来,过来这边的草地上,对,就在那束花前,我们来拍一张完美的毕业照!”摄像师指挥着大家站好,一群戴着学士帽穿着学士服的大学生们站在国立北京大学门前合影留念,罗娅站在陈振中身边,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合照”。
梁焕新的未婚妻路冰和陈振中他们是一届,隔系如隔山,他们根本不认识。梁焕新领着未婚妻走过来,对陈振中说道:“振中,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
陈振中说:“其实做什么都行,可以出国留学,也可以谋个职位,或者继续写我的文章,还没有具体打算。”
梁焕新说道:“不打紧,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才,做什么都可以,我原还想推荐你进我们报社呢。”
陈振中不确定自己以后具体做什么,但是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副业,那就是像鲁迅先生一样用笔来唤醒国人觉悟,他喜欢抨击世道唤醒众生的感觉,自古圣者度人,陈振中不敢自称圣者,没有普度众生的本领,但是如果可以通过他的努力,让某些人觉醒,挣脱封建和被剥削的枷锁,成为强者,哪怕只有几个,也是一种成功。
陈振中问道:“你说原想是什么意思?”
梁焕新看看在远处拍照留念的未婚妻,说道:“我这次来也是想告诉你,家母来信了,希望我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