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究到底!
没法子,大骊王朝没了一头绣虎,宝瓶洲又来了一个隐官。
而且这两位,刚好是同出一脉的师兄弟。
黄聪终于落下棋子,高枕扫了一眼,笑道:“陛下输了。”
黄聪点点头,欲言又止,只是话到嘴边,便重新咽回肚子,重新捻起别样话头,笑着打趣道:“高掌门,如今你们黄粱派终于可以阔气一回了,光是我,还有纳兰水神,梅山君,我们三份贺礼,怎么都算是一笔不小的进账吧,更不谈云霞山那份,便是我都要羡慕,很是羡慕!”
那位姓纳兰的女子水神,笑脸嫣然道:“我在登山之前,就劝过陛下,不如将我与梅山君备好的贺礼,一起归入皇家财库得了,反正高掌门也不会计较什么。”
这位水神娘娘,一身碧纨,彩线缠臂,小符斜挂绿云鬟,只看装束,就知道是苏子的仰慕者了。
高枕朗声笑道:“这次确实没少挣,最重要的,还是终于能够让云霞山道贺回礼,太不容易了!”
阔人过生发财,越过越富。穷人过生花钱,越过越穷。
不请客么,面子不好看,请客么,打肿脸充胖子,客人吃干抹净走了,自己回头悄悄饿肚子。
山上同理。
早年跟那云霞山当山上几步路远的近邻,有苦自知,一笔笔份子钱,花钱如流水,关键还是那种注定有去无回的红包。
只说那绿桧峰蔡金简,结金丹,开峰仪式,再成为元婴,黄粱派这边就送出去几份贺礼了?出手总不能太过寒碜吧?
此外云霞山修道天才一个又一个的,山上道侣成亲,某某跻身了洞府境,成为一位中五境神仙,一些个与黄粱派相熟的云霞山祖师堂老仙师,新收了嫡传弟子……反观自家黄粱派,也就是这几十年光景好转了,在那之前,真是哑巴吃黄连的惨淡岁月。
这次举办开峰典礼,黄粱派最初的打算,当然是需要大办一场的,所以只求个……保本。
只因为那个意外之喜,何止是保本,简直就是赚了个盆满钵盈。
黄粱派对于能否请得动落魄山修士,早先是心里半点没底的,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寄出了一封措辞恭谨的邀请帖。
虽说那位年轻隐官未能亲自赶来道贺,但是作为大管家的朱敛,以霁色峰祖师堂的名义,亲笔书信一份,解释了自家山主为何不能参加庆典的缘由。
如果是陈山主不愿意来,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费事,直接将黄粱派的邀请函晾在一边就是了。
而且按照师伯的说法,年纪不大的陈山主,待人真诚,处世厚道,说一不二,绝不会在这种事上跟咱们拿捏架子,娄山祖师堂那边谁都别多想,多想就是眼窝子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最终落魄山那边,还是来了两位登山道贺的贵客,元婴修士,陈灵均。金丹地仙,郭竹酒。
听说前者是最早走入落魄山的谱牒修士,都不用喊什么山主的,直接喊一声老爷。
后者则是陈山主如今的小弟子,那么暂时可算是半个关门弟子了。既然她是年轻隐官的嫡传,万一再是一位剑修?
黄粱派都没敢将此事宣扬出去,就怕做事情没分寸,会让落魄山那边觉得误会自家是想要,那可就要好事变坏事了。
但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一听说落魄山那边有两位身份不低的修士,已经下榻娄山府邸,一传十十传百的,就闹了个路人皆知,结果主动要求观礼的客人,一些个原本请都请不动的,都来了,观礼人数,至少翻了一番。
就连云霞山那边,都来了一位掌律祖师和两位老峰主。
梦粱国的皇帝陛下,更是亲自登山。一国五岳中的梅山君,与身为水神第一尊江水神娘娘,都来了,得护驾不是?
黄粱派管着迎来送往一事的老修士,每天一边嘴上埋怨不休,一边满眼笑意遮掩不住。
多少年了,黄粱派从未如此风光过!
黄聪起身前,再次欲言又止。
高枕依旧只是视而不见,视线低敛,盯着棋盘,其实高枕心知肚明,皇帝陛下为何会来山上,所谓的躲清闲,或是观礼,当然都是比较蹩脚的借口了,真正的想法,还是看看有无机会,与落魄山那边结下一桩香火情,不奢望年轻隐官能够踏足梦粱国,黄聪也不奢望自己能够做客落魄山而不吃个闭门羹,只求那陈灵均、郭竹酒之类的落魄山谱牒修士,随便一人即可,担任梦粱国的供奉,客卿也可。
只是这种事情,高枕做不了主,皇帝陛下不开口,高枕也就只当装傻扮痴,绝不主动揽事。
这位在乱世里登基的年轻皇帝,心气还是很高的,不然如果只是为梦粱国求个供奉、客卿,大不了就是亲自走一趟云霞山,为梦粱国寻个元婴老神仙当那首席供奉,其实不是什么难事。
梦粱国周边诸国,都知道这个年轻皇帝,当年是下了马背,穿上的龙袍。
因为黄聪在还是一位皇子时,就曾主动率军去往大骊陪都战场,甚至是曾经真正躺在死人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