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被人翻找出来的人。
而梦粱国在那场战事中,只说兵部衙门,除了那些老人,那些青壮官员,几乎全部换了一茬。
所以黄粱国在宝瓶洲,是大战落幕后最早复国、摘掉藩属身份的,甚至还有不少籍贯是梦粱国人氏的,如今依然在大骊陪都的六部衙门和小九卿衙署任职。
见那高枕不接话,黄聪便自嘲一笑,脸上与心里,也无半点不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不要让高掌门和黄粱派为难了。
山上的规矩门道,何尝比山下官场少了?
回头自己再去找一找那个自称绰号“御江浪里小白条、落魄山上小龙王”的陈仙师,喝顿酒吧。
不过估计也就真的只是喝顿酒了。
上次黄聪厚着脸去主动登门拜访,这位青衣小童模样的元婴水蛟老神仙,好说话,平易近人,酒桌上,尤其对胃口,很快就与自己称兄道弟了。
只是在担任梦粱国供奉一事上,对方显得极为坚决,斩钉截铁说不成,万万不成,自家老爷又不在山上,这种大事,他可做不了主的。
黄聪当然有几分失望,不过也就跟此时凉亭内与高枕对弈的情况差不多,强扭的瓜不甜,不为难他人。
而且那位与年轻隐官同姓的青衣小童,喝过了酒,一直将自己送出门,满脸愧疚说了一番不太像山上修士会说的诚挚言语,黄兄,对不住啊,这件事真不成,要是咱俩早点认识,我二话不说,你说让我当啥就当啥了,给天大的官帽子不嫌大,给芝麻小的官帽子不嫌小,都是朋友,就只是黄兄你看着办的小事。但是如今咱们落魄山那边,都等同于封山了,不是闹着玩的,这毕竟是我家老爷亲自发话的事,你不熟悉咱们落魄山,可能不清楚,我在那边,其实就属我上山最早,又属我最没给老爷帮上半点忙,如果再给老爷添了麻烦,节外生枝,我死要面子,会抬不起头做人的。
黄聪当时虽然心中奇怪,为何一位堂堂元婴修士,在那落魄山上,会是一个“最帮不上忙”的修士。
即便是年轻隐官的山头,照理说也不该如此。
只是当时看着那个青衣小童的黯然脸色,黄聪便愿意相信了。
而且最后那个青衣小童,似乎是不知想起了什么事,突然笑了起来,拍胸脯保证,说下次自己见着了老爷,可以帮忙说一说这个情况,只要老爷肯点头,黄兄你也不嫌弃,这个供奉,我就当了!黄兄你放心,在老爷那边,我是一向不要脸皮的。只要老爷不反对,我还可以帮忙拉来一个姓米的要好朋友,至少给你们梦粱国当个挂名的客卿,不在话下!
黄聪当然不会拒绝这番好意。
对方可能是一些酒醒后的客气话,也可能不是。
黄聪走出去一段路程后,再回头望去,青衣小童竟然还站在原地,咧嘴而笑,与自己挥手作别,最后甩着两只袖子,走入门内。
其实这位皇帝陛下的内心深处,在落魄山那边,黄聪最想要见上一面的人,除了肯定排在第一位的年轻隐官,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女子大宗师。
只要能够见着他们,黄聪可以根本不谈供奉、客卿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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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确实没有诓骗青同,事实上,陆沉的出窍阴神,与重新造就一处梦境的某个陈平安,此刻就一同身在那处石窟内。
头别玉簪一袭青衫的陈平安,与头戴莲花冠的陆掌教,一同站在石壁边缘,陆沉一抬手,就可以触摸到石窟顶部。
在这方丈之地,当初在此结金丹的纯阳道人,好像没有留下任何道痕,只余下一张老旧蒲团,是用最简陋的菅草编制而成。
陆沉绕着那张蒲团走了一圈,一只手始终贴着墙壁,停步后说道:“这张蒲团,贫道看不出有何稀奇的。”
陈平安一直双手笼袖,站在原地,问道:“既然吕祖没有设置任何山水禁制,你说这么多年来,附近的樵夫和采药人,就没有谁进入此地?”
陆沉摇头道:“多半没有。”
陈平安转过身,斜靠石壁,“那个孩子?”
陆沉一屁股坐在蒲团上边,盘腿而坐,掌心朝上,双指掐诀,微笑道:“就是多给了那个孩子一条路走,不会画蛇添足的,祁真做事情最讲分寸,会将这个孩子放在秋毫观那边,既不会拔苗助长,也不会暴殄天物。对了,如今那个孩子名叫叶郎,树叶的叶,夜郎自大的郎。”
陈平安疑惑道:“那个孩子,真有修行资质?”
陆沉摇头道:“严格意义上说,不宜修行,就算在黄粱派那边的山门口磕破头,都上不了山,当不了神仙。但是这个孩子有慧根,修行资质,肉眼可见,慧根一物,说有用有大用,说无用毫无用处。打个比方,不管是在青冥天下,还是这浩然天下,许多寺庙里籍籍无名的僧人,只论佛法艰深的程度,未必就比那些有个上五境修士身份的佛门龙象差了,但是无法修行,便是无法修行,所幸不耽误他们修行佛法罢了。”
陈平安问道:“那个孩子,接得住你给的这份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