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黄县城学塾那边,散学下课,天色还早,家境好的稚童,纷纷放起了纸鸢。
喝过茶水,聊了些山水见闻,陈平安带着邵云岩和酡颜夫人出门,闲逛落魄山。
行人走上青山头,白者是云碧是树,不知人间和贺乡亭与于樾拜师,离开了宝瓶洲。
程朝露,何辜,于斜回,各自拜师,由于他们的师父都是青萍剑宗祖师堂成员,便跟着更换了谱牒,理所当然去了桐叶洲。
白玄和孙春王,虽然没有却也留在了密雪峰上的那处洞天道场内炼剑。
最后真正留在落魄山这边的,就只有纳兰玉牒和姚小妍两个小姑娘了。
何况纳兰玉牒这个财迷小算盘,还喜欢跟着担任落魄山掌律的师父,一起乘坐风鸢渡船,走南闯北,跨越三洲之地,据说随身携带一本册子,在各个仙家渡口靠岸,有想到能够挣钱的好点子就立即记录下来。
陈平安睁开眼睛,坐起身盘腿而坐,感叹道:“有了青萍剑宗,落魄山这边,以后剑修数量就很难增加了。”
小米粒跟着坐起身,使劲点头道:“这可如何是好?”
陈平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颗机灵的脑阔儿,帮忙想个主意?”
小米粒点点头,双臂环胸,闭上眼睛,皱着两条疏淡微黄的眉头。
陈平安也不打搅她,转头笑问道:“暖树,那些闲置的藩属山头,远幕峰之外,有特别喜欢的地方吗?要是有,就跟我说一声,我帮你留着。”
如今闲置的十座藩属山头,有灰蒙山,朱砂山,蔚霞峰,拜剑台,香火山,远幕峰,照读岗。
曾经租借出去、却又再租借回来的三座山头,宝箓山,彩云峰和仙草山,如今自然也是可以作为开峰地址的。
黄湖山那边,已经有水蛟泓下开辟水府,暖树和陈灵均的两只龙王篓,也在那边炼化为山水大阵。
其中远幕峰,陈平安已经早早送给了李宝瓶。
所以先前纯阳真人才会在那边崖刻一篇道诗。
如果蒋去没有成为崔东山的嫡传弟子,更换谱牒,去了青萍剑宗,那么作为落魄山严格意义上的第一位符箓修士,等到蒋去将来成功结金丹,宝箓山就是预留给蒋去的。
照读岗那边,林守一,于禄和谢谢,各自都挑好了有眼缘的府邸。
只是一旦成为儒家君子贤人,就不可担任任何仙府门派的谱牒修士、记名供奉了。
西边大山,如今还留下十余个外乡仙家势力,就像作为黄粱派下山的衣带峰。
上次姜尚真说话直接,那些个不熟的仙府,只要买卖双方,你情我愿,就有了香火情。
天底下就没有一堆谷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就再加钱!
如果只是这么一句话,就不是落魄山周首席的行事风格了,姜尚真的后边一句话才是Jing髓。
“只要今天山主开口,我离开霁色峰就去敲门,明儿但凡有一位仙师不是眉开眼笑搬出山头的,就算我这个新任首席供奉,做事情不讲究!”
其实上次霁色峰祖师堂议事,泉府韦文龙早就挑明了,自家落魄山早已还清债务,泉府账簿上边,所谓的“略有盈余”,就是账面上还躺着三千六百颗谷雨钱的现钱。
这还不算财库里边的那六百颗金Jing铜钱!
暖树摇头道:“老爷,我还是龙门境呢,金丹都不是,离着元婴还远呢,不用留。”
而且粉裙女童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就算离着落魄山再近,也终究不是落魄山啊。
陈平安笑道:“那就不着急。”
好像在她们这边,山主说得最多的同样一句话,就是不着急。
不知不觉,反复说。
陈平安继续说道:“某位大爷就不一样,已经在犯愁到底该选灰蒙山好,还是朱砂山好了。在牛角渡那边,还故意有此问,给我下套呢,我就没搭茬。”
暖树皱了皱眉头,又笑了笑,继续低头缝制布鞋。
就这样,又一天,白云走上青山头,来了又走。
仙草山中,杏花桃花里,笛声悠悠喊来满天月色。
骑龙巷的相邻两间铺子都打烊关门了。
老厨子犒劳自己,炒了两碟下酒菜,每抿一口酒,翻动一页拳谱。
小陌在那栋被自家公子取名为两茫然的私宅书楼内,瞥了眼窗外,本想说点什么,想起公子的教诲,便忍住没开口。
仙尉道长辛苦看门一天,挑灯夜读,偶尔也会提笔蘸墨写点什么,前人为今人谋福祉,今人也要为后人做点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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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骑驴入山,摇摇晃晃,意态闲适。
不过当然是一张符箓化成的驴子,修道之人翻山越岭,若想珍惜脚力,都喜欢用这类符箓来代步,就是价格不低,而且损耗颇多,下五境练气士往往是买得起,用不起。
男人不修边幅,满脸络腮胡,骑着小毛驴正在yin诵,摇头晃脑,神色自得。
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