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一楼廊道,陈平安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暖树和小米粒一左一右坐着,她们都歪着脑袋看那,而是真真切切能够学以致用,等于为湖山派后世子弟架起了登天之梯,现在就看这位金丹地仙的湖山派二代祖师,能否维持住这份大好局面了。
种秋,曹晴朗虽然也出身福地,如今也俱是修道有成之士,却与福地出现了一层隔阂,因为他们都是在浩然天下走上修道之路,故而是不被一座崭新天地认可的正统,就像不曾被祖师堂列入谱牒一般,所以“名正言顺”的地仙流注都没有返回山头参加这么重要的议事。
住持野园事务的武夫程秘,反而得以列席参加此次议事,是司徒梦鲸亲自让人去请来的。
司徒梦鲸等所有都落座后,睁开眼睛,淡然说道:“洪艳,去把令狐蕉鱼喊过来。”
那位权清秋的嫡传弟子,洪艳最近暂时住持小龙湫具体事务,是一位金丹女修,她立即起身告辞,赶紧去找令狐蕉鱼。
等到少女被带来祖师堂,就被洪艳安排坐在了靠门位置。
令狐蕉鱼,道号拂暑。
一位谱牒修士,又有了个道号,就意味着肯定是中五境修士了。
她腰悬一只法器碧螺,按照山上划分,属于喊山之属的法宝,面对一些品秩不高的山神、土地,凭借此物可以“训山”,只是碧螺的品秩,终究不能跟能够迁徙山岳、撬动山脉的驱山铎相比。
少女也是黄庭在这边结茅修行时,唯一看得顺眼的小龙湫谱牒修士。
玉圭宗的那座姜氏云窟福地,上次评选出来的花神山胭脂榜,令狐蕉鱼就登评入榜了,而且是年纪最小的女修。
原本祖师堂议事,没她什么事,少女就独自闲逛起来,
离着祖师堂所在的心意尖不远,有一处封禁的神仙洞窟,石壁上隶书篆刻“别有天”。
上任山主,清霜上人林蕙芷,在接下黄庭一剑后,就曾经在此闭关养伤。
路过那座洞窟,令狐蕉鱼去了松下弈棋处,眼见着四下无人,先仔细瞧了瞧那棵古松,再蹲下身,看了眼石桌底部。
看来上次那个年轻隐官,把小姑娘吓得不轻,都有后遗症了,总觉得对方的符箓、飞剑无处不在。
大龙湫的祖师爷,也就是现任山主的师尊,曾经与万瑶宗的仙人韩绛树,在此联手下出一局残棋,在那之后,小龙湫修士,以及来来往往的山上修士,就再无外人能够落子破局。石桌棋盘连同棋子,形成了一座能够稳固山根水运的玄妙阵法。
只是上次年轻隐官来此做客,在这边下出了两手棋,据说还有那接引星辰的天地异象,彻底压胜了旧棋局,真正成了一盘定局。
然后令狐蕉鱼很快就被那位金丹祖师喊去参加议事,少女迷迷糊糊坐下,头脑一片空白。
司徒梦鲸开门见山道:“林蕙芷和权清秋皆已被大龙湫谱牒除名,他们两人在小龙湫的道脉法统,依旧保留,但是修士辈分依次降一等。”
这位仙君话语落定时,墙上的两幅画像就砰然落地。
一众修士面面相觑。
有两位年轻女修,是同胞姐妹,除了眉眼、神态有些许差异,其余五官、身段,完全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姐妹都是林蕙芷的嫡传弟子,上山虽晚,辈分却高,天资好,如今都已经是观海境。
她们听闻此事,俱是脸色惨白。
司徒梦鲸继续说道:“由我接任小龙湫山主,只是权宜之计,封山一甲子,我就担任六十年的小龙湫山主。”
“甲子之内,以后祖师堂议事,就按照目前的人数来定座位,一般来说,只减不增,除非我亲自请谁落座。”
“除了章流注的首席客卿继续保留,其余今天没来议事的客卿、挂名供奉,一律停发俸禄,再各自书信一封,划清界线,让他们以后都不用来小龙湫了。”
“关闭野园,该杀的杀,该放的放。对小龙湫心怀仇恨却不该死的,一样放出去,此事先与天目书院说清楚,书院那边愿意接受妖族,就送过去,不愿意,就由着它们离开小龙湫地界,自生自灭,暗中盯着它们,下山监察此事的修士,以金丹洪艳和武夫程秘带队,可以无视封山禁制,发现妖族中谁敢违禁行凶,就地斩立决,不用与小龙湫祖师堂汇报,但是小龙湫修士中谁敢滥杀,下场与妖族等同,祖师堂掌律一经查实,斩立决,无需与我通报,若是掌律胆敢赏罚不当,就由我来斩立决,我一样无需与大龙湫通报。”
接连三个斩立决,听得祖师堂内人人自危。
接下来司徒梦鲸直接将摘月猿和那老鼋,都关了禁闭,让两位护山供奉自己去那“别有天”神仙窟内,闭关思过一甲子。
老鼋颤颤巍巍站起身,没有任何废话,只是道了一句谨遵仙君法旨,背影黯然走出祖师堂,那头摘月猿满脸怒容,正想说话,要为自己辩解几句,或是想要与这位仙君讨要一个说法,结果被司徒梦鲸直接一袖子连同椅子一并打出屋外,再朝大门外屈指一弹,现出真身咆哮不已的摘月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