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伸手轻拍脸颊几下,“怕了你们,就知道欺负我这么个新人,算我说错话啦,我掌嘴。”
袁化境收起本命飞剑“火瀑”,沉声道:“下不为例。”
周海镜用手指触及微烫的身边琉璃瓦,原先碧绿纹路已经被火焰灼烧得扭曲,她抬臂使劲抖了抖发麻手指,看来袁化境的这把飞剑,真正杀力所在,还是在于能够暗中牵引人身灵气和煮沸人之魂魄?对付纯粹武夫,效果稍微差了点,收拾练气士,确实事半功倍,祭出飞剑如架起火堆,无需穿透修士体魄,便可以遥遥烹煮人身灵气如沸水?
袁化境走到水榭旁,视线依旧停留在湖对面的一座山头。
不知道宋续那拨人秘密潜入那座古战场遗址是否顺利,说是钦天监凭借观天象找出的蛛丝马迹,事实上就是袁天风的推算结果。
这处时隔万年还不曾落入任何修士囊中的遗迹,最不同寻常的地方,根据钦天监给出的猜测,在于此地暗藏着一轮远古破碎坠地的“大日”,化作一只潜灵养真的金乌,陷入长眠中,不知道是受到了某种牵引或是感应,总之它直到前不久才渐渐清醒过来,就立即被袁天风找到了端倪,宋续六人立即赶去,同时带了一件可以作为压胜之物的大骊密库重宝。
袁天风这些年在钦天监,耗费了大骊朝廷大量的财力,最终被他研制出来一架能够勘验地脉震动的精密仪器。
袁化境跟宋续,其实才是最看不对眼的两个人,比起周海镜跟改艳只是表面上的势同水火,犹有过之。
但是上次遭遇了那场变故之后,双方有过一场开诚布公的对话,反而各自解开了心结。
双方所说的内容,都是禁忌。只是解开了心结的同时,双方又有新结。
宋续临行前,撂下一句“下不为例”,其实这位低袁化境一个境界的皇子殿下,就等于是以地支一脉的领袖人物自居了。
不过袁化境本以为自己会恼怒,但是没有。大概就如宋续所说,心气已坠。
所以宋续笃定最有可能出现心魔的,并非隋霖和陆翚,而是输了个底朝天的剑修袁化境。
对地支一脉修士,陈平安有过不同的提醒和建议。
比如让隋霖多跑京城崇虚局和译经局,融合佛道两教都提倡的守一法,有此护身符,将来面对心魔,胜算就大。
陆翚那边,陈平安给过一个极有分量的承诺,如果实在无法破境,他可以帮忙传授一门属于儒家炼气的破字令。
袁化境猜测这头金乌的现身,极有可能与林守一的闭关,是有一定关系的。
他甚至怀疑袁天风在大骊京城的出现,就是奔着这个林守一而去,最少也是袁天风的主要目的之一。
袁化境一直好奇一事,据说林守一的修道之本,只是一部名为《云上琅琅书》的雷法道书,乎可以说林守一的修行道路,都是类似那种山泽野修的自学成才。
可惜大骊朝廷这边并无此书的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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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檗出现在披云山的山门口,当然还是用了障眼法。
因为郑大风没有打声招呼就来这边,让魏檗总觉得这家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自己得悠着点。
郑大风满脸笑意,伸手拽住魏山君的胳膊,“魏兄啊魏兄,有件事得跟你好好商量……”
魏檗心知不妙,毫不犹豫道:“我们山君府诸司的女官,你别想我帮你介绍认识一个!”
郑大风眼神哀怨,“旱涝均匀一下,岂不是两全其美。”
魏檗气笑道:“休想!”
郑大风说道:“你与我是挚友,对吧?”
魏檗板着脸,不搭话。
郑大风说道:“我又是陈平安的半个长辈,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如果不是如今落魄了,得在落魄山混口饭吃,陈平安喊我一声郑叔叔,他是礼数,我不亏心,对吧?”
魏檗无奈道:“郑大风,你别拐弯抹角了,我他娘的听着心很慌!”
郑大风埋怨道:“急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走,咱哥俩先一起登山,再去乐府司,仪制司也成,反正就是找个雅静地儿,好好搓一顿酒,不醉不休。”
魏檗站着不动,“你先把事情挑明了,不然就别怪我不念兄弟情谊。”
郑大风幽怨道:“除了女子,你魏兄是第一个能够伤我心的男人,看来以后跟你是真不能处了。”
魏檗伸手抵住眉心额头。
郑大风坐在台阶上,魏檗只得跟着坐下。
“陈平安跟宁姚是道侣,对吧?”
“宁姚又是五彩天下的第一人,是不是?”
“我在飞升城那边,可是极有地位和威望的,又是陈平安的半个长辈,你跟我又是推心置腹的好兄弟好哥们。”
魏檗听得如坠云雾,你这不就又绕回来了?
“宁姚托我送你的,算是作为这么多年来,魏山君如此照拂某人和落魄山的谢礼,放心,此物不属于飞升城和避暑行宫,是她独自仗剑清扫天下的战利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