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涯并不在乎幼虎在想什么,他得去处理一些事。
他的本体正在闭关,机关雀似乎给他找了个麻烦事很多的壳子。
他刚出霜雪天的传送阵,来到主峰的一颗青枫树下,远远的,就见一个年轻人自青枫树道而下,穿白金长衣,腰间垂玉,生得芝兰玉树。
他身后跟着两个穿蓝衣的杂役弟子,他们往这边来,似乎要去霜雪天。
容涯想了想,才记起为首的那个年轻人。
似乎是袖袖的哥哥。
那个人也注意到他,容涯好脾气地朝他颔首。
他清冷的眸子里很快地划过一丝诧异和疏离。
蔺浮玉低头拿出云镜,不知道跟什么人发了一条消息,而后走过来,语气平稳,开口道:“林公子,贵派掌门一直在找你。”
“你若是无事,就用云镜给他们报个平安吧。”
容涯笑应知道了。
又看到蔺浮玉眸中闪过的一丝古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甫而,他礼貌性地略一颔首,带着杂役弟子朝霜雪天的传送阵去。
容涯有些疑惑,刚才那个年轻人看他的表情,分明很出乎意料,就好像自己的表现很奇怪一样。
然而,他刚才只说了句知道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
难道这个壳子原先是个哑巴吗。
容涯走在山道上,霜白袖摆委地,步姿闲散,他垂眸,半阖着眼,神识沉入识海,找到了这个壳子原主人的魂魄。
那魂魄极黯淡,是灰扑扑的一团光晕。
容涯心念一动,一抹极温和的蓝光没入魂魄。那魂魄悠悠转醒,化作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少爷,小少爷怔怔看着他,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
容涯温和道:“多谢你的身体。”
小少爷反应很慢,他安安静静的,看着容涯,张了张嘴,有些犹豫,他反应了很久,才说:“谢谢你。”
容涯被他逗笑了:“为什么。”
他又不说话了,拧着眉头,似乎在尽力想,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过了大约半刻钟,他慢吞吞开口:“你聪明,娘开心,我开心。”
这一刻钟,容涯就静静等着他,等他开口的时候,容涯垂首咳嗽了两声,又笑了一下。
他知道这小少爷是想说,如果他占了这个壳子,会让这个壳子变得聪明一些,小少爷的母亲会高兴,母亲开心,他就会开心一些。
然而,若是知道自己孩子的身体被一个陌生的魂魄占据,又有哪个母亲会开心呢。
小少爷的目光懵懵懂懂,看着容涯,有些懊恼:“我笨。”
“娘哭。”他低着头,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兔子。
容涯嗓音温温沉沉,伸手摸摸小少爷的头:“怎么会,你只是生病了。”
他收回手,轻轻摩挲指尖。
三魂缺其二,天残之相,注定痴傻愚钝,寿命不过二十。
凭骨相看,他今年业已十九。
可惜。
容涯神色有些淡,霜白袖摆掩唇,他重重咳嗽了几声,整个人愈发苍白脆弱。
他眉眼轻弯,对着呆呆怔怔的小少爷,笑道:“待袖袖安稳下来,本尊就去人间帮你聚起魂魄,为你治病,权当谢礼。”
小少爷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眼前这个漂亮青年的意思,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他似乎很欢快:“治病!好!”
容涯颔首,轻轻嗯了一声,指尖点了下,道:“睡吧。”
小少爷眨了眨眼睛,很快就闭上眼睛,睫毛瓮动,渐渐睡熟了。
容涯等了一会儿,看他又化作灰扑扑的一团魂魄,飘在无边无际的蓝色识海里。
他压下喉中的血气,睁开眼,又看见枝叶晃荡的稠密青枫。
青枫道上,一群身着青色道袍的年轻人匆匆而下。
为首的那个看见他,陡然松了一口气,他站在石阶上,开口大声呼喊:“公子,您快回去吧,夫人都急疯了。”
青年轻轻颔首:“好。”
那一群弟子又似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又惊又喜:“公子,你变聪明了!”
容涯:“……”
临云宗用于待客的一座山峰上。
望月派的林掌门在石子路上来回踱步。
他满脸愁容,手心冒虚汗,有弟子进来,他听了弟子禀报后,脸带喜色,又有些紧张:“好,找到了就好,快去给仙……给净儿倒杯茶,记住,不得冒犯!”
“务必要尊敬。”他忽视弟子古怪的目光,小心翼翼叮嘱,“像对我一样,不对,像对卦圣一样尊敬,不!要比对卦圣还尊敬!万万不能冒犯他。”
他记起昨日,林净在屋子里睡醒时的场景。
林净是他和夫人唯一的儿子,可惜先天不足,生下来就痴痴傻傻,他和夫人求遍天下神医,也寻不到治疗之法。
直到三年前,望月派先祖,卦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