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了一杯,咽入喉中。
茶水带着点淡淡的梨花的清香,似乎又加了花蜜,喝起来有点清爽的甘甜。
蔺绮有些茫然。
她觉得阿稚今天周到得有些过分了。
乌黑长发散落而下,她眉眼间尚带睡意,打开门出去,高楼里很安静。
她轻轻拈了拈指尖,觉得有点奇怪,下楼去寻阿稚。
然后,她就在一间落满了灰的厨房门口,看见了极神奇的一幕。
厨房里陈设极简单,只有两个灶台,和一堆柴火。
似乎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苍白漂亮的青年立于灶台边,他披着一件黑色长袍,微微垂首,手上沾了些白色的面粉。
他神色温和,垂眸看着小道童,眉梢带着点笑意。
阿稚双手拿着一篮子白萝卜,高高举起递给他。
而雪白的幼虎,现下正坐在灶台边,粉白爪爪早已黑得不成样子,它还在一下一下往里面添柴,爪爪握着柴火,它玩儿得不亦乐乎。
蔺绮立在门口,很茫然。
这时候,虎崽崽注意到她,飞快跑出来。
幼虎蹿到蔺绮面前,挥起爪爪,指了指灶台边的青年,很激动:“呼噜呼噜!”
坏女人,那个人做饭特别好吃,你要留下他!
“嗯?”
蔺绮听不懂这虎崽子的话,轻轻嗯了一声,尾音上勾,带着点疑问。
阿稚跟过来,悄悄给她翻译。
乌黑长睫覆下,蔺绮淡淡道:“但他只是借住。”
“呼噜!呼噜呼噜!”幼虎上蹿下跳,软软的爪子拍了拍蔺绮的衣摆,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呼噜——”
你笨啊!大小姐不是都有禁脔吗!你可以把他收作禁脔啊!这样,他既能给我们做饭,我们还不用给他工钱!
蔺绮下意识去看阿稚,想知道幼虎在发什么疯,一抬眼,正对上青年清冷诧异的目光。
蔺绮觉得这目光特别奇怪。
温和,错愕,还带着一点不敢置信。
好像听见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怎么了。”
她长睫微垂,轻轻开口。
大概是还没睡醒的缘故,蔺绮语气闷闷的,带着点shi漉漉的chao意:“它说了什么。”
阿稚不知道该怎么翻译,他耳尖红红的:“大、大小姐……”
“没什么。”斯斯文文的声音。
那人看了幼虎一眼,拈了下指尖,他眉梢轻弯,温和道:“吃饭吧。”
蔺绮垂眸,去看幼虎,对上它无辜的目光。
她有些奇怪,微微皱起眉毛,捏了捏幼虎的下巴,眸光冷漠,以示警告。
阿稚早在听见青年说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巴巴跑去摆碗筷了。
蔺绮很不开心。
这到底是她的仙童,还是那个人的仙童。
为什么要听陌生人的话。
蔺绮走到桌边坐下,长睫覆下,有些烦闷,阿稚吧嗒吧嗒跑过来,端来一碟碟吃食。
她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散漫,看着阿稚:“你为什么那么听他的话。”
语气中显而易见带着些不满。
但她说完,又发现自己在听见那人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走到桌子边,乖乖巧巧等吃饭了。
“……”
大小姐更气了。
她觉得自己多半是还没睡醒。
漂亮的少女垂首,手里捏着木箸的中间,一下一下戳着碟中的黑糯米糕,半阖着眼睛,唇抿得像一条直线,看起来很郁闷。
容涯被她刚醒时,有气没地撒的小模样逗笑了。
他推过去一碗莲子粥,将她眼前那一碟子黑糯米糕解救出来,语气清温,笑道:“先吃些粥,用的是今早新摘的莲子,很新鲜。”
蔺绮刚想反问,霜雪天里是冬天,霜雪天外是秋天,哪来的新鲜莲子,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儿哄,又忽然想起这是仙门,没什么是拿不到的,沉默了。
她低下头,拈起木勺,喝了一口莲子粥。
粥熬得很稠,还是温热的,顺着舌尖流下去,胃里升起一股暖流,清甜醇香的浓粥在唇齿间流连,轻轻咬下一颗莲子,莲子的清香带着一点甜味儿瞬间迸发。
蔺绮享受地眯了眯眼睛,她单手撩起乌黑的长发,小口小口喝着粥,很认真。
她对好吃的食物向来报以最高的敬意,连带着看容涯也顺眼起来。
蔺绮想:
这个危险的陌生人,不仅眼睛很漂亮,做饭也很好吃。
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她喝了一小碗粥,抬头,看见对面的青年安安静静的,垂眸轻敲桌案。
看在吃食的份儿上,她难得露出个真心且乖巧的笑:“仙使大人不吃吗?”
“林。”
那人嗓音温沉,“林清听。”
容涯眉眼轻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