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每次听到类似的话,她心里都很平静,觉得心灵得到了洗涤升华,觉得自己沐浴了佛光。
可这一次,她却只觉得满心焦躁。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呢?”她听见自己追问道。
然而,普云大师依旧只是说:“该到的时候,自然就到了。”
又是这话,又是这话!
安笙吸了口气,忍下心底的暴躁,深吸了口气之后近乎无奈地问说:“师傅,到底出了什么事,您就不能跟我说吗?”
回答她的,是普云大师的默然。
安笙颓丧地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后,眼底已经恢复了平静。
“那我现在能给您诊脉了吗?”她几乎有点儿难以相信,这么平静的声音,是她发出来的。
普云大师这次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答应了。
安笙遂坐下替他诊脉。
良久之后,安笙收回手,并没有说普云大师身体状况,而只是说:“我希望您跟我说实话的时机,能早一些到来。”
普云大师闻言便笑了,然后点头说:“会的。”
房中又沉默了许久,安笙才突然从小凳上站了起来,留下句“我出一下”,人便一阵风似的刮出了普云大师的起居室。
陆铮想要追,但又担心普云大师这里。
正为难之际,便听大师对他道:“去吧,好好安慰安慰她,这孩子性子倔,怕是自己躲起来哭呢。”
陆铮听到普云大师这样说,便再待不住了,跟普云大师点了下头,忙也跑着追安笙去了。
慧通红着眼睛看着普云大师,普云大师朝他笑笑,说:“你师姐从前受过许多苦,过得极不容易,你是男子汉,往后你跟着她,要好好照顾她,知道吗。”
慧通憋着嘴,忍着泪意点头应道:“徒儿知道了。”
“傻孩子,众生皆苦,没什么好哭的。”
“师傅教诲,徒儿记住了。”慧通继续憋着嘴应道。
陆铮追着安笙出去,并没有跑多远,就在东南墙脚下寻到了安笙。
安笙果然在捂着脸哭,青葙跟司契一前一后站在不远处,一副不敢接近又跟着着急的模样。
“你们先过去吧。”陆铮走过去,朝青葙和司契摆了下手,示意他二人先离开。
青葙和司契见他来了,这才放心,听话退到了一旁。
陆铮来到安笙身边,暗暗叹息一声,将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安笙没挣扎,而是将脸埋进他怀里,抽噎地哭着。
陆铮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在她后背轻轻拍抚了两下,充作安慰。
这时候能哭出来也好,就怕一直憋着,反倒要憋坏了。
安笙哭了许久,才从陆铮怀里抬起头来,彼时,陆铮真个前襟儿都已经shi透了。
“对不住,我”
安笙正要道歉,却被陆铮打断了。“你我之间难道还需说这些吗?”
安笙听到陆铮这样问,便住了口,又轻轻抽泣了两声,才道:“师傅只怕要不好了”
陆铮毫不怀疑安笙这话的真实性,甚至心里还隐隐生出一种,啊,果然是这样的感觉。
不是他要往不好的方向想,实在是普云大师的模样太过明显了。
其实不用诊脉,睡也都能看得出他的状况不太好。
上次见面,他还是一副睿智慈悲的模样,可这次相见,却分明一副油尽灯枯之像,所以,陆铮并不怀疑普云大师的状况不好。
正因为知道,他才没办法劝安笙不要哭。
他从前也许不知道普云大师对安笙的重要性,可如今,他却很清楚。
当年父亲战死沙场,他看到父亲的尸体的一瞬间,也哭了。
那是他长那么大,第一次哭得那样狼狈。
没有人能对至亲的离世毫不动容,而他也无法说是只见到尸体叫人更加难以接受,还是亲眼见证自己的亲人一步步走向死亡,更让人心痛。
有些事,不亲身经历,外人的话不足以道清其中万分之一。
“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呢?他告诉我,我也好知道该怎么办啊,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么?他怎么能这样呢!”安笙说着说着,又有要哭出来的迹象。
陆铮抬手附在她脸上,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沉声肃然道:“也许,大师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普云大师不肯跟安笙说实话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肯定有难言之隐,可难言之隐难道比命还重要么?”
这话陆铮有些不好回答,所以他沉思了片刻后,方道:“也许对大师来说,是很重要的,我们该尊重他,每个人都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陆铮说的这戏,安笙也并非不知,可她知道归知道,心里却依旧不能接。
可现在这个状况,她不接受,其实也没什么用。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