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追溯到源头,或许就是她的一口唾沫。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种可怕的感觉,让她久久难以回神。
幽砚用灵力为亦秋缓解了几分痛感,又于亦秋身上来回检查了一番,见其脏腑没有大碍,这才舒展了眉头。
我看你一动不动,还当那人将你怎样了。幽砚云淡风轻地说着。
小羊驼身上都还带着血,她却仿佛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做过的事,眼底甚至看不见一丝波澜。
这段时日与幽砚相处这么久,她都险些忘了,这个总爱欺负她、捉弄她的女人,在原著里是一个心狠手辣,残忍无情,人人喊打喊杀的女魔头。
杀人于她而言,或许真就同吃饭喝水一样,是那么的稀松平常。
人可因一念杀之,一只小小的羊驼,又能特殊到哪里呢?
意识到这一点后,亦秋抖得更厉害了。
幽砚:抖什么?
亦秋:嗯
她也不想抖,可偏偏这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听她使唤的地方。
幽砚指尖一点,为亦秋解开禁言:我吓到你了?
亦秋:没,没有
幽砚:你很害怕。
亦秋:不不,我只是,只是
幽砚:你撒谎。
幽砚的目光过于凌厉,亦秋猛地吞咽了一下,吓得再不敢说话。
【幽砚好感度100】
别吧!加一百不容易啊!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亦秋哀嚎了一声,委屈地掉起了眼泪:我没见过血嘛!那么大个人死我面前,我就不能怕吗!
幽砚闻言,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亦秋缩了缩身子,下意识在身后的墙壁上蹭了蹭,似想把身上血迹蹭掉,却也只是越蹭越脏。
一阵沉默后,幽砚不做辩解,只冷冷说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他活该死。
你,你亦秋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猛然惊觉人性本就与魔无关,自己要是废话太多,很有可能一命呜呼。
在主角崛起之前,只有与反派保持一致的步调,才好长久苟命。
正因如此,她压下了心底那点无用的怜悯,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小声说道:可,可他踢我的时候,你你你分明在边上看戏
我怎知他下手如此幽砚话到此处不由一滞,片刻后寒声道,怎知你那么娇气!
幽砚说罢,见小羊驼忽然红了眼,一时竟连眼神都柔软了几分。
她揉了揉亦秋的后脑勺,欲言又止好一会儿,这才说出一句:下次不了。
啊?亦秋抬起双眼,目光有些茫然。
幽砚捏了捏她的小耳朵,耐着性子将话说得更清楚了一些:下次不看戏了。
那一刻,亦秋怔怔望着眼前这衣不染尘的大反派,竟不住回味起前一秒耳畔那无比温柔的话语,不知怎的,心底浮起了一丝奇奇怪怪的想法。
虽然方式令人毛骨悚然,可这个大反派,似乎真的挺宠她
亦秋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连忙摇头自我否定。
糖衣炮弹,全都是糖衣炮弹!
亦秋啊亦秋!这可是全文最歹毒的角色!
今日心底不防范,来日锅底被煮烂!
你可不能像男主那个大猪蹄子似的,为这蛇蝎女的美色所惑啊!
幽砚向她保证,往后定不会再允许谁去欺负她,她姑且信了,不过信的并非那张骗人的嘴,而是打狗也要看主人这句话本身。
在进入这本小说之前,亦秋不过是个奔三的社畜,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根本没历过什么大风大浪。
正因如此,不管她再怎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很难藏住心里那份恐惧,更别提她身上还带着死人的血了。
血味虽淡,却是近在鼻尖,扰得她一颗心直发憷,偏又半句也不敢抱怨,只敢怂在墙角,静待主人发话。
幽砚凝视亦秋片刻,最后上前抓住了她的一条前腿,在她忽然拔高的惊恐呼声中,以疾行之术,将她带至了城外不远处一条静谧的小溪边。
而后,反手扔入溪中。
掉入水流那一瞬,亦秋本能扑腾着站了起来。
溪水清且浅,仅是没过了小羊驼的半截身子,她于溪水中瑟瑟发抖,清凉的溪水打shi了她的皮毛,与此同时,也缓缓将她从方才那来势汹汹的恐慌之中一点一点抽离出来。
她虽是被幽砚丢进来的,可这一摔似被灵力护着,并未将她摔疼,甚至不曾呛上一口水。
此处静且幽深,愈渐西沉的斜阳,似想在燃尽之前最后一次抱拥这个世界,它将余热尽情释放,穿过层层绿荫,洒下了影影绰绰的光点。
有那么一瞬,亦秋甚至感觉,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两人。
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自己根本算不得人。
我太难了。亦秋于心底抱怨着,逃避似的将身子整个没入水中,只在水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