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睿之来了辽东之后,走的还是在京中的那一套,并不与本地官府怎么联系。
本来么,大家也在互相观望之中,谁知这闾州一出事,朝廷又有旨意下来了,一下子敦促了两方不得不见面。
藩地的属臣们来找赵睿之,属臣们的家眷就来找明鸾。
明鸾虽然年纪小,但是在辽东这边,是实打实的地位最高的女人了,静安师太没了皇后的封号,又要“清修”,从地位上来说反而不如她。
不过明鸾成日家在府里也没这个感受,府外一来人,齐呼啦的一跪,她这才有了那么点感觉。
“快起来,以后都不必这样。王爷还想长长久久的与辽东百姓共处,与诸位官府能吏共事,天长日久的若是都这样的话,那我可不敢请你们来玩啦。”
底下的属官夫人们脸上渐渐露出放松的神情。
见王妃的第一眼觉得对方明艳动人不好相处,听着人开口说话了,觉出几分热情天真来,才叫人悬着的心落了落。
不过属官夫人们这次过来,除了拜见王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便是哭穷。若说之前她们跪拜是怕王妃桀骜,如今这战战兢兢的,便是怕完不成夫君交代的任务了。
看她们穿衣打扮,个个穿金戴银的,若是真心哭穷,起码把素日的旧衣赏穿出来也好博个可怜。
小路子就曾道:“辽东这边又冷又穷的,但凡能干些的都想办法走了。”也就是说剩下的这些要么纯咸鱼,要么就是没多少Jing明才智。
明鸾喜欢这样的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像太子妃那种,她光顾着防备了,每每累心又焦虑,见一次焦虑一次。
幸好小路子事先提醒了,所以明鸾应对属官夫人们的时候就非常体面。
“朝廷要打仗,派任务派到地方,谁也不敢跟朝廷对着干,做事肯定是要做事的,困难也不是只有我们一地有困难,胶东那边要供给军械,岂不是比我们还麻烦些?”
又招呼诸位夫人太太们吃点心:“我跟王爷都吃不惯京中的点心,所以请的厨子也是江南的,做的偏甜了,大家尝尝。”
吃甜食容易叫人缓解情绪,等一波点心走完,香醇解腻的茶水也喝过,明鸾眼看夫人们又要继续开工,连忙道:“等王爷回来,我跟王爷好好说说,看王爷是什么意思。”
见她这样好说话,夫人们这下都真放心了,有以为徐参军的夫人看着年轻,像比明鸾还小,约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活泼过头了,就道:“王妃和气,这些事本来就是男人们的事,我们居中把话说完也就够了,左右朝廷发俸禄给他们,也不是发给我们的,让他们自己去为难去吧。”
这位一听就是玩心不退的,明鸾觉得自己要是没有在京城中的那些遭遇,没准现在也能这样没心没肺,不过交朋友么,自然不能求全责备,这些人跟京中干系不那么紧密,若是大家愿意,她还是很乐得跟人家交朋友的,于是就鼓励的看着徐参军的夫人,还冲她点了点头。
其他几个年长稳重些的看了,愈要再说几句吧,又恐招惹了人讨厌,好在王妃年纪是真小,这么大的人有些在他们这里都还没出嫁呢,当孩子养着,可不天真不知事?
罢了罢了,总归是能够回去交代,也就不说这些叫人为难的话了。
因为今日是头一回正经待客,所以明鸾穿了王妃正装,从里头到外头加上首饰,足有二十几斤重了,见大家说完正事都放松了,她便站起来告罪,言称自己要去更衣。
临行又叫人好生照料各位夫人太太。
等她往后头去,没进门就先喊:“把头上那个冠给摘下来,压得我头痛。”
才说完一抬头就看见赵睿之斜靠在榻上,正揉着鼻尖。
赵睿之抬起头来,看见她双手提着裙摆,露出脚上的白色小皮靴,不由冲她微微笑一下。
石森站在一旁躬身行礼,解释:“王爷被人敬着喝了几杯酒,过来稍微休整一二。”
明鸾就觉得赵睿之比自己聪明,酒席上说话果然比这样吃点心说话更随意些。
本来么,就算赵睿之不过来,闾州要打仗,少不得也要辽东支援一二,这件事算不得他们的错,要正经说,就是一份差事。
赵睿之见她坐在自己身边,一本正经的同他这么说,嘴角的笑意更深,还点着头道:“果然教训两顿才有点长进。”
明鸾只能说他教训的好。
还要道:“以后还请王爷更直言相告。”
要不我闹不清你喝的是酒还是醋。
她起身去屏风那边换了衣服,头上钗环都卸了,另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型,斜斜的别了一根凤凰鸟簪子,只是左看右看,觉得过于尊贵了,反而不衬容貌跟发型,就坐在那里又看首饰匣子。
正瞧着呢,斜刺里赵睿之的手伸过来,取了一只宝蓝色凤衔流苏的中凤钗,往头发上一比,再看镜子里头的人,尊贵中又透着从容与和气,反而不显老,只觉得俏皮可爱。
她再歪头冲着他一笑,赵睿之就不想让她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