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九年的春天,对于闫尔梅来说,悲喜交集,五味杂陈。
喜的是自从去年陛下西征以来,节节胜利,大明朝的半壁江山更加稳固,生机勃发。
悲的是不久之前开封失守,太子被俘,继而周遇吉将军战死殉国的消息也传到了南京。
毋庸置疑,这是朝廷南迁以来,受到的最大的挫折,也是前所未有的考验!
一国储君落在敌人手里,影响极其巨大,极其恶劣。倘若应对失策,搞不好会天下动荡的,甚至会导致陛下这两年以来的心血付诸东流。
“范文程,果然是个狠辣的Yin谋家,是个狡诈的战略家!”闫尔梅由衷感叹。
黄宗羲将开封剧变的消息带回南京之后,引起了巨大的震荡。上至皇后,下至平民百姓,都陷入了恐慌不安之中,流言四起,人心不稳。
偏偏此时皇帝远在川蜀,朝廷没有了主心骨,谁都不敢冒然拿主意。可等着皇帝下达指示后再做行动,恐怕在此期间又会有更大的变故。
满清朝廷抓捕了明朝太子,奇货可居,必然会大做文章好生利用。闫尔梅想到了种种可怕的后果,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形势危急,不能坐以待毙!
闫尔梅决定与范文程斗智斗勇,明末最聪明的两个谋士,终于隔空走上了擂台,一场大戏揭开了帷幕。
最先出招的,还是范文程。就在黄宗羲赶回南京城后的第三天,满清使者陈洪范率领使团大摇大摆过了长江,来到南京谈判。
太子刚刚被俘虏,满清使团就来了,显而易见,这是范文程突袭开封之前就做出的部署。
周皇后和朝中诸位大臣感到十分棘手,谈还是不谈,又该怎么谈,朝廷的底线在哪里,该秉承什么样的态度,众人莫衷一是,意见纷纭。
周皇后默默看着大臣们争执了半晌,突然问道:“咦,闫军师怎么没进宫参加会议?”
大臣们这才惊觉,闫尔梅不在场。
人们都知道,闫尔梅是陛下最信任的大臣,当次国难之际,许多事情还等着他出谋划策,等着他力挽狂澜,他怎么不露面?
“臣亲自去军师府上走一遭。”蒋德璟道。
“臣也去!”刘文炳道。
蒋德璟、刘文炳、闫尔梅都是江北旧臣,私下里也都交情不浅。由他们二人去请闫尔梅出面,并探一探口风,征求建议,再合适不过。
不料二人坐轿到了闫府门外,却吃了闭门羹。府中管家歉然道:“实在抱歉,我家老爷生病了,不见客。”
“啊,怎么在这个时候生病了?”蒋德璟叫道。
“那我们就进府探病!”刘文炳说着,往府里闯。
管家拦在门口,又有几个小厮奔过来劝阻,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进去。
蒋德璟和刘文炳面面相觑,无奈之下知难而退。
刘文炳怏怏不乐道:“会不会是装病?皇上如此器重闫军师,不料朝廷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躲了起来……”
“闫军师不是这样的人!”蒋德璟急忙摆手,叹道,“或许真的病了吧,哎,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何是好?”
接连三天,闫尔梅既不上朝,也不见客。王承恩和曹化淳接了皇后懿旨,先后前来探望,也被拦在府外。
朝廷拿不定主意,只得将陈洪范一行人晾在四夷馆里。陈洪范失去了耐性,吵吵嚷嚷,态度非常强硬。
这一天下午,陈洪范又在四夷馆里摆谱,对招待官员横挑鼻子竖挑眼,骂道:“你们的太子还在我朝手里,怠慢了我等使者,就不怕太子性命不保吗?”
招待官员嘀咕道:“狗汉jian,凶什么凶!”
“你说什么?”陈洪范正在穿靴子,听闻此言,甩手将靴子砸向招待官员。
招待官员闪身躲避,靴子飞到了屋外。
一人拿着靴子走了进来,笑呵呵道:“春寒料峭,不穿靴子,小心脚上生冻疮。陈大使,我是闫军师府上管家,我家大人请你过府一聚。”
陈洪范道:“崇祯皇帝不在南京,尔明朝的大小官员们,除了闫尔梅之外,本大使谁也瞧不上。说实话,本大使此次来南京城谈判,只认闫尔梅一人!好啊,他终于肯露面了,快带我去见他。”
……
闫府,厅堂内。
酒过三巡,陈洪范哈哈大笑:“闫军师,徐州战役时,我们可是老朋友啦。战火纷飞之际,犹自往来无碍,我一直很想念你啊!”
“你还应该想念一个人,周遇吉将军。”闫尔梅道。
陈洪范惺惺作态道:“周将军英勇战死,着实令人惋惜!范文程大人对周将军赞叹有加,也为他的死而感到难过。事已至此,请闫军师节哀吧!”
而后转入了正题,道:“闫军师,范文程大人派我出使贵朝,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我两朝划江而治。贵朝把长江以北地区统统划归我朝,我朝便立即放了你们的太子殿下,恭恭敬敬送回南京城。你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