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初刻,皇宫奉天殿。
蒋德璟在府邸用了晚膳,突然宫中太监来府里宣旨,皇后有令,让蒋德璟火速入宫到奉天殿议事。
蒋德璟不敢怠慢,急匆匆赶往皇宫。半路上遇见了刘文炳,二人同行。
来到奉天殿外,就见多日不露面的闫尔梅站立于御阶之上,蒋德璟和刘文炳大喜过望,奔过去叫道:“哎呀,军师,总算见到你了!病好些没有?”
闫尔梅微微颔首,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
蒋、刘二人好生纳闷,闫军师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想开口询问,却见又来了许多大臣。
这些人全是留守南京的通政大臣,位高权重。更奇怪的是,王承恩和曹化淳也来了。
可以这么说,此时大明王朝留在南京最有权势的人,聚在了一起。
不多时,皇后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步入殿内。
殿里灯火辉煌,皇后坐到龙椅旁的一把椅子上,道:“不必行礼了!本宫应闫军师的请求,这么晚宣诸位卿家进宫,是为了商讨与清朝谈判一事。闫军师,人都到齐了,你来主持会议吧。”
“闫军师,您有对策了吗?”蒋德璟激动道。
“是的,有对策了。今天下午,我在府里接见了满清使者陈洪范,谈了很长时间。”闫尔梅道。
刘文炳道:“谈得如何?”
“皆大欢喜!”闫尔梅道。
听到闫军师这么说,殿里的人们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了主心骨啦。
皇后这几日愁眉不展,哭红了眼睛,此刻难得露出了笑容,急切道:“闫军师,你快给本宫好好说一说。”
闫尔梅道:“臣从头说起。接到黄宗羲带回来的消息以后,这三天里,臣一共做了三件事情。”
“第一件,写信告知皇上开封沦陷、太子被俘,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蜀中。”
“第二件,以大明朝军师的名义,给江北总督堵胤锡以及镇守各地的将领下达军令,严令他们整军备战,倘若丢失城池,立斩不赦。并告诫众人,不管鞑子采用何种手段,或威逼,或利诱、或恐吓要挟,一概不理。”
皇后微微蹙眉,她觉察出了一丝异样。只是碍于身份,没有说出口。
倒是王承恩心直口快道:“等一下,闫军师,本督有些不明白的地方,需要您解释一番。如果本督没有理解错了的话,是不是意味着鞑子挟持太子殿下来攻打江北,并以太子性命来要挟,江北的将士们可以不管不顾,可以无视?”
“正是如此!”
“什么?”王承恩尖叫,难以置信道,“闫军师,您不考虑太子殿下的安危吗?”
其他人也都惊诧不已,小声议论起来。皇后满脸不悦,眉头皱得更紧。
闫尔梅朗声道:“诸位,直截了当地说了吧,本官不仅不考虑太子殿下的性命安危,还要奏请皇后主持大局,另立太子!”
说着,跪下去双手高捧木匣,沉声道:“这个匣子里装着的是满清大使陈洪范的头颅,我今天邀请他来府里赴宴,就是为了杀了他。这便是我做的第三件事情,请诸位过目!”
殿里顿时一片哗然,有人大呼小叫,有人瞠目结舌,有人震惊无度,有人脑袋发晕。
宫女们不敢过来揭开匣子,王承恩和诸位大臣也都站着不动。
最终是曹化淳走了过来,揭开匣子细细看了一会儿,面目表情道:“启禀皇后,确实是陈洪范的脑袋,老奴认得的!”
皇后一阵耳鸣,面色苍白道:“闫军师,你杀了满清使者,鞑子如何肯善罢甘休?太子他……他岂不是处境危险了?”
闫尔梅道:“皇后,您一向深明大义,一向以朝廷国家为重,臣非常钦佩。当此国难之际,皇后更要为江山社稷考虑,为陛下分忧。”
“太子不幸落在鞑子手里,臣也感到痛心疾首,感到万分难过。但臣要问一句,是太子重要,还是江山社稷重要?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两百年前,英宗皇帝受到jian臣蛊惑御驾北征,成了蒙古瓦剌部落的俘虏。当时朝廷在于谦的主持下,快刀斩乱麻,迎立新君,这才免去了一场大祸。”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臣深受陛下隆恩,虽然不才,但也愿意挺身而出,甘当崇祯朝的于谦!”
说完,重重磕头,伏在地上。
“可……可朱慈烺毕竟是本宫的骨rou,当娘亲的,怎么能在孩子遇到危险时狠心不管?不但不管,还要把他往更危险的处境里推,于心何忍?”
皇后哭了,呜呜咽咽,泪流满面。
闫尔梅咚咚咚磕着头,哽咽道:“非是臣要逼着皇后做出狠心之举,实在是形势危急,不得不以大局为重!皇后,请速做决断!”
“闫尔梅,你好狠心也……”皇后掩面而泣,俯身趴在龙椅扶手上。
王承恩叫道:“闫军师,你不要这样苦苦相逼,好不好?莫说皇后当娘亲的伤心为难,我一个残废之人亲眼看着太子从小长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