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时节的天坛景色优美,荒草泛黄,籽粒饱满。落叶萧萧而下,迎风飞舞。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巨大的天坛建筑孤寂耸立,投下的Yin影,如同哀伤的野兽趴伏在地。
最美的,还是经历春夏两个季节,长得肥肥胖胖的野兔。
林子中,燃着一堆篝火。王义正在翻烤一只野兔,野兔滋滋冒着油,一片金黄。
“王义,你烧烤兔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长平公主笑道。
“哎,一天天无所事事,只能烤兔子打发时光,手艺不就练起来了吗?”王义自嘲道。
长平公主摇摇头,道:“不对,你和影子有事情瞒着我。你们这段日子神神秘秘的,夜里经常偷偷摸摸跑出神乐观去,说吧,你们到底在作甚?”
王义低头不语,聚Jing会神烤着野兔。他拿出一个小瓷瓶,往兔rou上撒着调料,顿时香味扑鼻。
“哎呀,回答我的话!”长平公主抢过王义手中的瓷瓶,气呼呼的。
王义和影子确实有事瞒着长平公主,前些日子,他们收到了陛下的两封密信,一封命令他们暗杀范文程,一封则是密令他们了结朱慈烺的性命。
暗杀范文程的密信,长平公主是看过的。可那一封行刺朱慈烺的密信,却只有周老板、王义、影子三人知道,长平公主被瞒在鼓里。
朱慈烺乃是长平公主的兄长,此事绝对不能让她知晓。长平公主或许不会阻拦,但此事对于她来说太过残忍冷酷,她承受不住的。
“影子,你来说!”长平公主抬眼搜寻影子,叫道。
影子躲在一棵大树上,像一只悬挂在树枝上的蝙蝠,悄无声息。他隐身的本事炉火纯青,只要他不主动现身,长平公主铁定找不到他。
果然,长平公主搜寻了半晌,一无所获,气急败坏骂道:“你们一个是闷嘴葫芦,一个是躲躲藏藏的小滑头!不说是吧,那我生气了,不再搭理你们啦!”
说着,站起来要走。
王义急忙道:“我说,只是说出来,你可不许生气。”
“说吧!”
“我和影子跟着美男子去……去青楼。”王义撒谎道,不敢正视长平公主。
“什么?”长平公主又羞又怒,一甩手把瓷瓶砸向王义,而后坐下去呼呼喘气,显然气得不轻。
王义道:“不说吧,你非得要让我说不可,说了你又生气,何苦来哉?”
长平公主啐道:“咱们的那个师傅老不正经,你们两个是小不正经,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狼狈为jian,没羞没臊,没脸没皮……”
王义暗中吐了吐舌头,默不作声。
“王义,你是不是有相好的了?”长平公主问道,直勾勾盯着王义的眼睛。
“没……没有,我和影子去青楼,只是听曲喝酒,不像美男子胡来!”王义道。
“鬼才相信呢,王义,我讨厌你!影子,你不是说不喜欢女人吗?影子,你出来,我打不死你个小瘪犊子!”长平公主只管骂。
王义憋着笑,撕下一只兔腿递在长平公主身前,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听见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他转过头,循声望去。
原以为是美男子闻着香味前来蹭吃蹭喝,却不料是两个陌生人。一人作公子哥打扮,一人则是个小丫鬟,看来是主仆二人。
那个公子哥隔着老远笑道:“好香啊,在林子外就闻到了,原来是有人在这里烤兔子!”
此人约莫有十五六岁,生得白白净净,乌黑漆亮的头发高高束起,身穿华丽袍服,手握一把象牙柄折扇。
走近了,只见他唇红齿白,眉目婉约,好似一个瓷娃娃,竟比长平公主还显得娇美。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那一双眼眸,竟然是重瞳!虽然有些怪异,但却不显得可怖狰狞,反倒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魅力。
他的眼眸无比澄澈,仿佛碧水寒潭,又像遥远星空里闪烁着的星辰,清纯而又深邃,非常有层次感。
莫说王义看呆了,长平公主也失了神,暗想:“世上竟然有如此俊美的男子,这才是美男子哪!大舜是重瞳,项羽也是重瞳,此人天生异相,莫非大有来头?”
“小生爱……爱东莪,有礼了!你们是神乐观里的道士吗?”公子哥拱手作揖。
长平公主道:“是的。”
心里却在想,世上有人姓爱吗?爱东莪,这个名字好生奇怪!
爱东莪笑道:“我的娘亲生病了,我来神乐观上香祈福。听说天坛附近景色不错,便随意四处走一走,不想闻到了香味,一时忍不住走了过来。有唐突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不碍事的。”王义倒是大方,扯下另一只兔腿,递过去道,“你若是不嫌弃,尝一尝吧。”
爱东莪接过兔腿,咬了小小一口,细嚼慢咽,他吃东西的样子很优雅,很有礼节。
“好吃,太好吃了!”爱东莪笑道,“很长时间没有吃到野味了,真怀念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