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善有孕不便相迎,她的婆母淑和夫人早领了一堆的丫头婆子在垂花门前等候,见德妃娘娘下了轿,连忙上前来迎。
在大相国寺住了几天,陶灼华与淑和夫人也有几面之缘,忙着上前行了礼,再将甄三娘向她引见。淑和夫人请知这才是正主儿,当下认真打量了甄三娘几眼,含笑说道:“这位夫人果然有些仙风道骨。”
甄三娘谦道:“夫人谬赞,乡野之人闲散惯了,若有失礼之处,请夫人海涵。”
淑和夫人度及对答,到似是满腹锦绣。再看甄三娘的装扮,虽然布衣荆钗,却有些气韵高华,不禁暗暗点头。
这些年冷眼旁观至善心结难解,每每郁郁寡欢,到有些钻了牛角尖。淑和夫人是真心企盼眼前这人能为至善解惑答疑,无论先皇后的殒命是天灾亦或**,都能经由甄三娘手中得出决断,叫此事划上一个句号。
想到此处,淑和夫人便含笑退让半步,往里做了个请的手势,冲德妃娘娘说道:“公主打从一清早便就念叨,方才又央臣妇在这里等待,好歹盼得了贵客,快快里面请。”
众人在淑和夫人的引领下来到至善的正房,不肖说陶灼华与甄三娘,便是德妃娘娘也是头次进来,众人举目瞧去,果见富丽堂皇之气。
头顶茜红色的承尘上滚着宽阔的明黄金边,一溜樱桃木的芸窗上茜红色软烟萝的纱帘半卷,壁角的瑞兽鎏金香炉里檀香的气息清浅,九幅紫檀木落地屏风之后,便是至善日常起居之所。
至善却比大家相像的都冷静,她本是半坐半卧在黄花梨缠枝瑞云纹软榻上,见着德妃以后难得地起身欲行大礼。
德妃晓得她在仁寿皇帝心中的份量,如果敢如此托大,慌忙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挽着她的手臂重新送回榻上,还贴心地给她重新安了大迎枕。
陶灼华便携了甄三娘上前拜见,至善瞧着甄三娘不卑不亢的模样,先就有几分信任。当下指着一旁的黄花梨玫瑰椅赐坐,诚恳向甄三娘说道:“早便从德妃娘娘处听闻您的大名,这些日子一直望眼欲穿。今日一见,您果真是超凡脱俗之人,无论是与不是,希望能帮我解开这个心结。”
甄三娘重新见礼,却是实话实说道:“公主殿下,并不是民妇自谦,您也晓得此事已然过去经年,能否重新核查出真相,民妇委实不敢打什么包票。民妇既是受德妃娘娘与灼华郡主引见,必当尽力一试,只请公主莫抱太大希望。”
淑和夫人从旁听得甄三娘说话在理,便规劝至善道:“所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咱们自然是不想放过任何的蜘丝马迹,不能叫皇后娘娘含怨九泉。可是公主也须晓得,有些事不是咱们人力可为,还要有思想准备。”
至善经此一事,又是将为人母,到不复早些时的飞扬跋扈,变得沉稳起来。
她先对淑和夫人点点头,再向甄三娘颔首道:“这是自然,本宫也晓得事过经年,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不过想尽一尽自己的心意。您若拍着胸脯打下包票,我说不准要掂量掂量。您若说得这般实在,我到觉得有些意思。”
丫头斟上茶来,淑和夫人陪了两杯,至善便就坐不大住,向德妃笑道:“母妃知道我的脾气,这会儿已然等不及。咱们也不说虚话,我这便唤秦嬷嬷拿着东西上来。”
☆、第四百五十四章 大炮
打从德妃娘娘进了公主府,秦嬷嬷在里间早便等得焦急,此刻听得至善扬声唤着自己,忙不迭地抱着个匣子出来,小心翼翼摊开在甄三娘前头。
昔年不过拼着一死,带出些故主的旧物。如今事隔这么多年,至于到底能不能一查究竟,秦嬷嬷心里半点底气也没用。她可怜巴巴发望着甄三娘,生怕对方一开口便断了自己的念想。
甄三娘瞧着东西,脸上自是一凛,不复方才温婉含笑的模样。
她生怕芸窗一侧纱蔓带起的轻风吹到了匣子中的细微之物,先请人将窗牍关严,又往手上带了一副极薄的手套,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匣子。
淡黄的丝绒上摆着两个方盒,其一盛着几枚断甲,当是秦嬷嬷替先皇后剪指甲的时候留起。另一个里头便是从先皇后头上梳落的丝发,不晓得是年代久远、亦或那断发的主人身子并不康健,断发呈枯槁之状,发尾还有些焦黄。
甄三娘拈起一枚先皇后的指甲细细瞧去,再对着筛进来的阳光比对那指甲的色泽,又弯下腰来冲着那头发看了半晌,方立起身子回话道:“小妇人不才,从这两样东西上瞧去,当知先皇后娘娘罹难时的确有些蹊跷。”
从前只是猜测,经由甄三娘的话语落到了实处,至善脸上悲喜莫辨,却有丝清泪顺着脸庞滑落。她拿帕子沾了一下眼睛,探着身子问道:“三娘,可能断定是否是灼华郡主宫中所现之物?与天花极为相似的那种?”
甄三娘辨了片刻,缓缓摇头道:“民妇不敢妄自揣摩,要想断定是否同为一物,还须仔细参详。兹事体大,民妇不能仅凭着三言两语便含糊其辞。”
至善连连点头,眼中的泪却是扑簌扑簌,止也止不住。慌得淑和夫人连连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