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
兄弟三个长居京中,何子芥虽不理国事,可是关于那些个军事布防、军国大事,何子岑与何子岱商议时,却从未刻意隐瞒。他若有心,这些东西自然可以被他毫不费力地收入囊中。
而陶灼华画出的布防图疏漏不全,其间还故意夹杂着错误。何子岕作为知情人,自可一眼看穿,并因此给瑞安提点。
何子岑此刻心情激荡,他将那本揣进怀里,再重重握一握陶灼华的手,低低道:“我几乎被他瞒过。你来,咱们一起找子岱问几句话。”
陶灼华重重点头,随手取下了搭在榻边架子上的雪青色帔子往身上一披,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去。茯苓与菖蒲两个立在外间侍候,瞧着两人出来,忙上前屈膝行礼,复又将那盏小巧的莲纹灯递到陶灼华手上。
因宫门早已下匙,何子岱今夜并未出宫,而是留在了德妃娘娘的偏殿里。他刚刚宽去外衣,便听得有宫人前来传何子岑的口信,眉峰不由一紧。
自打重生归来,三人所谋的都是同一桩事,能令何子岑深夜传唤,大约是寻到了些眉目。他随手扯过搭在床架上的衣衫,大步便往外迈去。
青莲湖如锦缎平铺的水面上,木舟随水恣意而行,一盏莲纹宫灯闪着柔和的光晕,三个人将那册摊开,开始了认真的揣测。
何子岑简单几句述说了陶灼华的猜测,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紧盯着何子岱道:“瑞安攻破大阮之后,只有你晓得后情。你仔细想一想,当年六妹妹被她封为郡主,可有什么蹊跷之处?”
☆、第五百一十八章 石出
舟行水面,合着两岸杜若蘅芷的香气,在夜风中徐徐吹散。唯有船头那一盏并蒂莲纹的宫灯青芒盈盈,在湖心投下明明灭灭的剪影。
何子岱弃了桨,自船舱里藤制的小几上拿起那本翻了几下,其实早已为两人这异想天开的想法所惊,隐隐约约觉得并非没有可能。
他顺着何子岑的话仔细想去,犹犹豫豫说道:“这不过是个故事,天下间哪里真得雌雄难辨?当年瑞安为了彰显自己大度,不但赐了六妹妹郡主之尊,允她享着朝廷俸禄,还三五不时召她入大阮皇城,甚至留宿芙蓉洲中。”
说到此处,何子岱心间也是突突一跳,豁然抬起头来,口中重重念到:“一雌复一雄,双燕入紫宫。难不成,难不成?”
何子岱前世里曾潜入芙蓉洲中,亲眼瞧见过豢养在芙蓉洲间以供瑞安取乐的美少年。他豁然翻开书中慕容冲那幅雌雄难辨的小像,竟再也难以做声。
“难不成被瑞安杀死的是子岚,真正留下来的却是何子岕”,陶灼华接过他的未尽之语,清晰地将话说了出来。那清冷如珠的话语似点点霜露洒落在湖面,惊得船上几个人黯然无语。
唯有如此,才更符合瑞安的个性。何子岚性情刚烈,一生敬仰仁寿皇帝,断然不会做出对不起大阮的事,更不会下贱到频繁地与瑞安出入在芙蓉洲间。
而芙蓉洲里美少年们虽然多到脚踩脚辗,却无人及得过何子岕那张倾世的容颜。能将何子岕收服在瑞安的石榴裙下,那才是她一贯的做派。
“子岚对父皇满心仰慕,她又素来身有傲骨,我就感觉她不会依附于jian人苟且偷生,嫂嫂的猜测可以立住脚,咱们该多往何子岕身上下功夫。”
何子岱一锤定音,正自愤恨地就着方才的话题讨论下去。他摘了两朵饱满的莲蓬剥去硬壳递给陶灼华,再凝重地分析道:“瑞安连至善皇姐都不曾杀,却对子岚痛下杀手,想来一是要断去何子岕的念想,二是要成全何子岕的名声。”
一路走来的孪生姐弟,终于不复年少时的骨rou亲情。当何子岕发觉无法劝得何子岚与自己同心时,便义无反顾地借瑞安之手搬开了这块绊脚石。
如同许长佑、如同高嬷嬷,不管再难舍的情份,一旦触动了他的利益,何子岕便要不管不顾地除去。
狼子野心,彰显无疑。陶灼华将剥好的莲子分送给何子岑与何子岱,却发现何子岑楞楞地盘膝而坐,口中喃喃自语道:“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当年那一枝红绫羽箭射向何子岑的胸膛,在他阖上双目之前,还曾听到过那个异常怨毒的声音,曾想要看清那个身姿窈窕的人影儿。
重生归来,他遍寻记忆,始终想不出那个感觉十分熟悉、却又对自己充满怨恨的人究竟是谁。如今循着陶灼华说的这根线,他也清晰地记起了那个声音。
虽然与何子岕的声音有些出入,那种语气却不曾改变。何子岕那时着了女装,声音与平日有些差别,那妩媚风流的身形却不曾改变。
何子岕醉心唱戏,还没有郡王封谓的时候,更是时常拿这个打发时间。他向何子岑射出致命的一箭,却不自觉地用了戏文中的声音,显见得得意至极。
都以为谢贵妃与何子岩才是殃及大阮的罪魁祸首,谁承想真正的始作俑者却是早便被他们认做以死殉国的何子岕。不独如此,还有个到现在几乎未露出马脚,而将谢贵妃这同胞妹妹玩弄于股掌的宣平候。
谜底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