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就得红脸,根本就有私怨。
其实张显阳现在想来,汪易昌也没对他做过什么,而他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竟也不知两个人是为什么,弄成了这样。
也就是汪祺泰半随了汪易昌,虽然他是个心思重的人,可二十来年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在人前行走,因他心里不藏私,又是个最见不得藏污纳垢之事的人,遇上这样的事儿,便不去怀疑任何人。
只是他不疑人,人却终归要疑他。
张显阳也是到这时才明白过来。
卫箴为什么要他到汪家弄这么一出呢?
汪易昌死了,他要查案也随便他查去,吊唁完了,甩开手,从此各不相干,便是朝廷再派了人下来问汪易昌如何死的,那也是病死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可卫箴显然有了别的想头。
他除了在怀疑自己之外,甚至在怀疑汪家人。
汪家门里,最值得怀疑的,除了眼前站着的汪祺,还有哪个?
汪易昌生前得了三子两女,年轻的姑娘不作数,也没道理下手害亲爹,将来成了无父依仗的,说亲的时候都不好听,再者内宅的姑娘也没那么高深的手段,又没有深仇大恨的,何必呢。
汪祺另外的两个兄弟,一个是胞弟,一个是庶出的弟弟。庶出的儿子照样不作数,况且张显阳知道,汪家三公子汪昭生性怯懦,汪易昌打了半辈子仗,最见不得这样的脾性,对他淡淡的,不过好在汪夫人是个端淑贤德的人,当家主母不拿捏孩子,反倒对汪三公子格外的好,一家子其乐融融。
汪昭既是庶出,又没在家里受过多大的委屈吃多大的亏,他干什么也一向不大有人拘着他,加上即便汪易昌不在了,这家业也轮不着他来管,他就更没这个必要去害汪易昌。
至于汪祺和汪禹两兄弟——一个是常年随父征战的,一个是在家中吃喝玩乐的纨绔。
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花的银子从哪里来?他爹在那个位置,有朝廷的俸禄,有底下人的孝敬,就养的起他的胡作非为。
倘或是他爹不在了,难不成他指望汪祺养他一身臭毛病?
算来算去,卫箴要这样子打草惊蛇的惊动汪家人,甚至点名道姓的叫他惊动汪祺或是汪夫人,怀疑的,就定不是汪家门里寻常的奴才们。
可汪祺身上,又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
张显阳想到这里,不由的又抬头去打量汪祺,一双眼中是不可见底的深沉。
这样子的目光,看的汪祺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小半步。
他见惯了腥风血雨,却也最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就不是战场上的刀枪rou搏与厮杀,最可怕,莫过于人心和算计。
这位巡抚大人,一向是个中好手,他焉能不怕?
汪祺硬着头皮吞了口口水:“大人?”
他音调中夹杂着一丝颤抖。
张显阳听见了,心下又觉得可笑。
汪易昌在世的时候,汪祺也是个眼高于顶的人,见了他也没多少客气,顶多碍着礼数端个再周正不过的礼,可至多也就如此了。
那他为什么害汪易昌呢?卫箴又凭何无缘无故就怀疑了这么个人呢?
他杀了汪易昌,给自己添委屈?
要说起来,卫箴他不该是这样的人,心思也不该这样的浅,便是不大清楚福州的情形,也没有人家刚死了亲爹,一转头怀疑人家的道理。
除非——
张显阳猛然间呼吸一滞,看向汪祺时,探究又更重:“本府想起来个事儿,其实无关痛痒的,就是现在处理的事情多,好些事儿记混了,弄不清楚。”
“大人请讲。”汪祺此时心绪已稍有平复,不见了方才一闪而过的紧张,平静下来。
“大约在今年初的时候,你随汪将军出征那一次——”张显阳拖长了音,目光又始终放在他身上,未曾挪开半刻,“汪将军杖打你五棍,为的,是你延误了军机?”
汪祺也不知怎么的,脸色变了变,好半天回过神来:“大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张显阳揉了揉眉心,旋即又去压太阳xue:“记不大清楚了,就记得有这么个事儿。现在汪将军人不在了,想起从前的好多事儿,一时想起这个,也没别的,就随口问问你。你那会儿,是怎么延误军机了?”
军中行杖责那不是小事儿,那么厚的军棍打下去,身体稍不好点儿的,五棍子能要了人命。
汪易昌对汪祺虽说一向严苛,但也没有这样子不把儿子当儿子的,一出手,奔着要了亲儿性命去?
不过当初张显阳没放在心上,行军打仗的事情他一向不掺和,又是汪家自己家里的人,汪易昌要打要杀,他才懒得管,即便是父子离德,他也只乐得见,根本就不会Cao这份儿闲心。
可目下却不同。
目下汪祺成了卫箴的怀疑对象,说是在的,他也怀疑汪祺。
人身上有了嫌疑,在拐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