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最便宜的酒。
依然不跟陌生人接触,当然,也依然没等来乔锐格。
乔锐格始终没出现。
吴瑕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失望。他确实在这里遇上过乔锐格,也知道老板和乔锐格交情深,可这种要讲几率讲缘分的事情,遇上了自然好,遇不上,也没什么可以责怪。
他觉得用“守株待兔”来形容自己这一行为也不是太恰当。
至少从各方面来说,乔锐格都不像那毛茸茸温良无害的小动物。
这晚过了零点,吴瑕又坐了一会儿,喝完杯中最后一点酒,结了账从“夜色”里出来。
之前下了一场雨,地上全shi了,一些坑洼不平的地方还积了水,空气里满是水意,晚风吹来,顿时感觉身上都裹上了粘腻的shi气。
吴瑕搓了搓胳膊,从兜里掏出烟盒来抽了一支点上。
雨天的夜里,出租车总是难打一点,吴瑕并不急,他打算先抽完这支烟。
手揣进裤兜里,顺便就摸出了手机。
他解了锁,点开了通讯录,划拉了几下,看到那个已经存进通讯录里的陌生号码。
用的备注名只有一个大写的Q。
说到底,他知道乔锐格是谁,可乔锐格也没有正式向他介绍过自己,就这样把他的名字记在手机上,吴瑕心里总还是有点别扭。
这大概也是他跑来“夜色”等,却又不愿意告知乔锐格的原因。
自从那天看过黑工厂被查封的新闻之后,吴瑕就一直在琢磨要不要给乔锐格道谢这件事。
一开始他觉得应该要道谢,仇小虾坑了他,乔锐格帮他治了仇小虾,这应该要谢。
可再一琢磨,他和仇小虾之间的过节,乔锐格为什么一定要插手?
他当时就想到过,黑工厂被查封,仇小虾被抓,更大的原因应是触怒了乔锐格。那乔锐格为什么会被触怒,真的只因为仇小虾坑了他,动了乔锐格的“人”?
想到这些吴瑕就深感郁闷,也很生气。
乔锐格对他什么心思,他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看到新闻的时候他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感动,就像当初收到那盒花时,他心底那一点小小的触动。
可是只要想到乔锐格对他做过的那些事,他就没办法淡定。
乔锐格对他,像逗小猫小狗,又像在对待一个玩物般的态度让他难受。
所以吴瑕心里其实一直充满矛盾。
一面觉得并不想欠乔锐格这个人情,应该说声谢。一面又觉得乔锐格欺负自己的时候更多,只当他给自己的补偿。
就这么怀着矛盾的心情他来了“夜色”。
第一天来的时候他还有些忐忑,设想了各种如果“巧遇”了乔锐格的话应该怎么面对的情景。结果他设想到的全都没实现,因为乔锐格根本没来。
后来,他倒是坦然了。
我等我的,你来不来,看缘分吧。
吴瑕又抽了口烟,朝着夜幕吐了个漂亮的烟圈。
他抬起手,屈指弹在烟圈上,看着烟圈被弹散,他微微笑了笑。
有什么烦恼也像烟圈这样弹指就散就好了。
他又看了看手机,屏幕已经黑了,他划了下指纹解了锁,屏幕亮起时还停在通讯录上。
身后传来一阵声响,听到有人在说“要不要帮你把车开来?”
一个声音答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吴瑕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宋晢从酒吧里出来,身后跟着个瘦高的中年人。
见到他,宋晢先是一愣,马上就笑着说:“哎呀,这不是小美……小吴吗?”
他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中年人回去,走到吴瑕身边,朝街面上看了看:“怎么?等车呢?”
吴瑕随意地“嗯”了一声。
最近吴瑕几乎天天都来“夜色”,却一次都没见过宋晢,他没想过要躲着这位宋老板,至于见了他,宋老板会不会向乔锐格通风报信,他倒是也没想过。
“住哪儿?我送你?”吴瑕的冷淡一点没打击到宋晢。
吴瑕看他一眼,说:“谢谢,不用。”
宋晢也摸出烟来:“哎,借个火?”
吴瑕又看他一眼,把抽了半截的烟递过去。
宋晢接过来把烟点上了又还回去:“谢啦。”
吴瑕接了烟,没说什么,默默看着街上。
宋晢抽着烟,悄悄打量吴瑕。以前他老是跟乔锐格开玩笑地叫吴瑕“小美人儿”,私心里并没觉得吴瑕有多特别,这会儿站近了多看几眼,突然就有点明白为什么乔锐格会动了心思。
今天吴瑕穿得很清爽,一件白T恤,一条牛仔短裤,脚上一双板鞋,身上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一头短发修得利落有型,左耳上一枚黑曜石耳钉把皮肤衬得愈显白晰。
细看吴瑕的五官似乎也没有特别出挑,偏中性,不过搭配在一起就十分耐看,且他一脸看似平静却又压抑着不爽的那股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