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将这些抬走,什么味儿,闻着就想吐!”婢女连忙端过来茶水,她连饮好几口才压下了胃中酸水。仲瑛不明所以,乐嫣亦是尚未多想,已经成婚的妙言却十分惊诧,她猜测起来,“你这闻不得鱼味,这些时日又是反胃又是闻不得油烟味儿,莫不是……”“莫不是有身孕了?!”义宁仍一脸蒙顿,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不太可能吧……”“这症状定然就是了!你前几日不是闻着鸡rou也恶心么?你以往可素来是我们中最皮实的,从不见你何时胃口不好?哪有这么些这个不吃那个不能闻的?”仲瑛跟着嚷嚷起来。明明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却叫几人说的头头是道,只差按着义宁的头叫她承认了。甚至连包厢外候着的婢女们都听见了这好消息,一群人稀里糊涂跟着上前道喜。仲瑛豪横的伸手一挥,直接叫所有婢女都赏赐了银两。乐嫣觉得不妥,这都还没确认的事儿呢就贺喜上了,可奈何义宁已经笑开了,她亦是不含糊,也给婢女们赏赐起来。她们这个包厢散财散的热闹,连隔壁包厢、酒馆小二们都连忙上前跟着说两句恭喜,一个两个只要来了就得了许多赏。一时间太和楼女眷吃席吃出身孕来的消息不翼而飞。而几人显然是没什么继续聚会的心思。各个将义宁当成了金疙瘩团团护在她身边,又是要搀扶她,唯恐她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回你府上请个郎中来瞧一瞧……”几人七嘴八舌,惹得义宁不厌其烦:“行了行了,都别扶着我!本来没事,一个个堵在我跟前,我连脚底下的路都看不清了!”“是是是!我的姑nainai,您可要千万小心点儿,要是出了半点儿事儿,你那丈夫生的那般魁梧,岂非能一把把我脖子拧断……”仲瑛嘻嘻哈哈打趣。只乐嫣还算镇定,她笑着走在几人身后,还记着吩咐婢女前去结账。她只落后一步出包厢,仍有许多人过来朝乐嫣道喜的。“给娘子贺喜了。”“不不不,道错喜了,是方才……”乐嫣连忙道。“听闻娘子多年不孕?吃了太和楼的莲房鱼包,这才有了身孕?”“可见这莲房鱼包果真是神丹妙药……”道喜道错主儿了,还不给她插话。乐嫣脸上笑意僵住,她懒得理会这群人,命守意再去准备赏钱,转身便走。可她脚步还没走几步,便闻包厢内有女郎唤自己名字。乐嫣微怔,她转眸看去,竟在厢房见到好些熟悉的面容。“燕国夫人?”永嘉公主面带真诚笑意,栖霞公主惊疑的提高声音。乐嫣见到包厢之中端坐在交椅之上不卑不亢的那张熟悉面孔,一声挺拓公服在身上穿出几分瘦骨嶙峋来。她眼中闪过惊诧,瞥见包厢内的南应众人,知晓这是两国间已经开始准备纳彩事项了。她从未想过会巧遇卢恒。最初是她刻意回避,甚至为避免风言风语连府门也出的少。府中重重护卫,没有乐嫣的允许,卢恒根本闯不进来。后来渐渐的,卢恒事情忙了也没功夫再往王府跑。二人间应当是有许久没见过了。最初乐嫣痛苦时还总将他拿出来憎恨一会儿,她被皇帝哄骗时也要将卢恒拿出来提点一下自己。卢恒充当了一段时间她的前车之鉴,充当了一段时间她提醒自己的那颗苦胆,甚至充当了一段时日她拒绝皇帝的借口。可后来,她好了的伤疤忘了疼,渐渐对皇帝没了防备,渐渐放弃挣扎,便再也不会想起这么一号人。如今,对着卢恒乐嫣心中早已平淡。只是见到卢恒身后的外邦使臣与本朝官员时,她努力维持住了一国夫人的尊容,敛眸颔首。“是公主与侯爷啊。”她轻笑了起来,语调波澜不惊。“我还有事,便不与诸位多聊了。”语罢,她脚步不停,转身下楼。栖霞公主面上才极力浮现的和善笑意僵住,她磕磕绊绊道:“她是何意思?我给她打招呼,理都不理的?”献嘉带着薄怒看她一眼:“妹妹少说两句吧……”她以眼神示意,那位的前夫就在这儿坐着。栖霞红唇颤了颤,美眸挪向燕国夫人的前夫。众人眼瞧淮阳侯连手中茶盏也放不回原处,磕磕绊绊的撒了一桌面的茶水。“大人……”“大人?大人要往何处去?”几人眼睁睁见淮阳侯提步追了出去。独留一群人云里雾里。
乐嫣还没走几步,一只手如同蛇一般,冰凉,坚硬。紧紧攥上她的手腕。“乐嫣!”他的眸光落在她面上,久久不移。外边寒风呼啸,丝丝缕缕凉风从窗户缝隙刮了近来。乐嫣蹙眉,冷声呵斥他:“松手!”她这副妖冶多情的眉眼,总叫卢恒生出点点希冀来,觉得她对自己还是有些余情的。“骗婚一事我亦是浑然无知……”卢恒道。乐嫣险些笑出声来,她有些跟不上卢恒的思绪了。都是些什么陈年旧历了?如今说起这些做什么?他是不是被蒙在鼓里,与自己有何关系?“你过往那些烂事,我真不想再掺和。”乐嫣只静静道。她的情绪并不像最开始时的起起伏伏,哀愁不定,她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像是一个局外人静静看着淮阳侯。看着她前夫疯癫一般。卢恒许多想要解释的话,通通被堵在乐嫣这一句话中,堵在她冷漠嘲讽的眼神里。他定定看着乐嫣,似乎是想从她面上找出一些她还爱着自己,只不过口是心非的证明。可惜他如何也寻找不出来了,找不出一丝一毫来。眼前的娘子和他认识的那个乐嫣完全不一样了。她和自己想象中二人再见时,那个茫然无措,痛苦怒骂自己的她完全不同——她傲然,决绝,一双柳眉微微蹙着,里面夹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