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冰冷。
对面的昆吾不言。
“鹿蜀镇的太凌清源大咒就是你设下的,除了不让邪祟入侵,就是为了让我找不到他。”舒无隙说。
路小蝉愣了!原来那个什么大咒竟然是昆吾设下的!而且还是为了不让舒无隙找到他!
如果不是这个大咒,舒无隙根本就不用去抓那个叫碧落的灵兽,也不用勾了路小蝉的元神回去才能知晓他在哪里。
而且路小蝉听昆吾的声音像被花生噎死的老乞丐——应该没错?
这个老骗子是太凌阁的医宗!
路小蝉脑子里乱糟糟的,闹不明白自己这十几年到底怎么回事了!
“你曾经答应过我,有他的消息便会告知我。你骗了我。”舒无隙的声音更冷了,透露出彻骨的寒意,甚至于……杀气。
昆吾看向了路小蝉,只说了一句:“小蝉,过来。”
路小蝉一听,昆吾果然认识他!
他刚想要起身,却想到舒无隙还没同意,立刻坐回了原处。
我才不听你这个老骗子的!
“你给我过来。”昆吾见路小蝉不动,直接伸手去扣路小蝉的肩膀,却被舒无隙直接抬手挡住了。
昆吾又要结咒,舒无隙的另一只手就要去碰路小蝉的脖子,昆吾一惊,立刻收手:“不要!”
“你若不想我碰他,那现在就治他的眼睛。治好了,我要带他走。”
昆吾怔了良久,吸了一口气,抬起手腕,倒了一杯茶,却忽然朝着路小蝉泼了去。
“哎呀!”
这一回,舒无隙没有为路小蝉挡下,茶水落在路小蝉的身上,就似被某种力量给吸引了,从他的发梢、脸颊、脖子、肩头凝聚成细流,竟然流进了路小蝉的耳朵里。
瞬间,路小蝉除了咕噜咕噜的水声,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耳朵里进水了!进水了!”路小蝉爬起身来,歪着脑袋,单腿跳来跳去。
但是耳朵里的水就像是扎了根,怎么跳也跳不出来。
“你要带他去哪里?”昆吾放下了茶杯,冷冷地看着舒无隙。
“无意境天。”
“你疯了……舒无隙……你真的疯掉了……我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保住了他的丹元,但是他当年的修为早就涣散了,没有修为他如何受得了无意剑海的剑势威压,他的丹元会裂开!你带他上无意境天,就是要他的性命!”昆吾咬牙切齿,直接拿起了茶杯扔向舒无隙。
舒无隙端坐原处,不为所动。
那茶杯被舒无隙骤然释放的灵压所抵挡,没有触及舒无隙分毫,就跌落在了茶几上。
“当初你带走他的丹元,对我说一旦他的rou身再塑,你就会带我见他。可是你并没有。”舒无隙也抬起眼,看向昆吾。
原本清寂的目光在那一刻,如有万千剑意奔涌而来,要让昆吾灰飞烟灭。
昆吾扣紧了手指,看了一眼还在揉耳朵的路小蝉。
“见到他又如何?你能碰他吗?你碰他一下,他便会混沌业火焚身。我好不容易为他再塑的rou身,岂能被你破坏!”
“我不会碰他。”舒无隙的声音还是那么沉静。
“不会碰他?你忍得了一时,忍得了三年五载,忍得了数十光Yin!你忍得了百年?一个大活人就在你的面前,你不想碰他?”
起初昆吾怒意难平,渐渐却又平息下来,声音里也带着无奈,甚至于恳求。
“我能忍。”舒无隙回答。
昆吾摇着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如果你能忍住不碰他,你自然也能忍住不寻他、不见他。你很清楚,他的眼睛是治不好的,那是被混沌业火烧毁的,你就是挖了自己的眼睛给他换上,他也是看不见的。”
舒无隙静默不语。
“小蝉的心性我也是了解。当初不过让他留在无意境天三日,他就受不了,九日便哭闹着要从无意剑海跳下来!我九次登门,你都执意不肯让我带他走……”
“可后来,他就再没说过要走了。”
昆吾轻笑了一声:“我这个师弟,对修真吾道没有半点兴趣,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花花世界三千颜色,研究万物生长周而复始。你能给他吗?”
“那我便留下,他看他的三千世界,我看他就好。”舒无隙回答。
“什么?那无意剑海怎么办?你不留在无意境天,那片剑海如果倾覆而下,天下苍生都将被侵没!你……你就是……”
“啊,原来还可以这样。”舒无隙侧过脸。
昆吾的背脊一片冰凉,他急匆匆看向舒无隙,想要从那沉如琉璃海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却只感到了恐惧。
“你……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说小蝉舍不得三千世界万物生长吗?毁掉了,就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舒无隙抬起手,昆吾一把将他的手腕扣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