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发了一条令人担心的短信,“我以为你被骗到什么--组织里了呢。”
表姐笑起来,说:“不是这事。”她沉默一瞬,突然说:“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妈在我公司。”
“阿姨找过来了?”阮佲压低声音,不知为什么心都提起来了。
表姐嗯了一声。
“阿姨她……没做什么吧?你还好?”
“我还好。”表姐笑了笑,“不过现在估计公司的人都知道我要结婚的事了。”
“怎么说?”
“不好说,我也没料到我妈会来,说实话我以为她会放弃,这几天都风平浪静的,谁知道呢,找到我这来了,好像要把我脸给作没了一样,我妈出现的时候我都不敢确认,站面前的是我妈。”
“阿姨回去了么?下这么大雨住酒店?”
表姐叹口气说:“她不肯,自己买票回去了,我送她的。但我觉得--”她停下来,又开始发抖,声音都不稳,阮佲皱眉,没出声劝她。
表姐挤出点声音,听起来是正常的,没什么异动,“我觉得我们算是彼此怨恨上了。”
阮佲闭上眼,睁开来,阮妈妈和阮爸爸性格都十分的开明,倒不是说不管他,却总是努力弯下腰听阮佲的心里话,他不愿意说也不会紧逼着,饶是如此青春期的时候也闹了场别扭,只是不管发生什么,都未曾损耗了其中的感情。
当他听见表姐说的时候,心里一片茫茫,表姐和阿姨的关系好像不是他能解决得了的。
或者表姐也明白,只是说了些心里话,唯一能安静听她碎碎念的只有阮佲,不是她爸爸,也不是她上司,更不是男朋友。
“我送她进站的时候,突然觉得难过,我叫了一声她,希望她回回头,可是下雨,我妈大概没听到。”
“但是,那个男生不是也不愿意结婚么,既然这样阿姨为什么还要纠结于这个事上?”
“我妈有点偏执,阮佲,你虽然是我表弟,但是毕竟不在一块生活了,有些事你不太清楚,你还记得小时候么,我那时不是离家出走过,到你家来住了几天?”
阮佲点头,说是有这么一事,他记得自己还在小学,表姐快要升初中了。
表姐轻声说,像是絮语:“她希望我考市里最好的那间私立的初中,我不愿意,她就硬压着我考,我当时和我朋友约好了去另一所,我听了就不开心,就跑出来了,过几天她来接我,其实你不知道,阿姨和我妈谈过,但最后她仍旧把我送到了私立的学校。还要住宿,我不开心,有时候晚上哭,早上起来眼睛就肿了,我妈知道,却不问,那让我有些恨,后来中考志愿,高考志愿,不管什么她总有自己的意志,有时候我不行的,感觉她好可怕,固执到让我怕,真希望那时候她能抱抱我。”
阮佲问:“所以你大一那年一年没回来也是因为志愿不是阿姨满意的?”
“对啊。”表姐轻松道,“那年学费我差一点没凑齐,是我爸瞒着寄过来的,补上了。”
阮佲听到表姐有些调侃,好像已经忘了寒日热暑,除了学业还有不尽的兼职,不知打了几份工才攒的学费。
“那时我们班的人都以为我家穷死了,我说是我喜欢打工,也不知道几个人信了。”
阮佲低声说:“和你比起来,那我岂不是蜜罐里长大的,诶--总比不上你,你比我强,要是我的话,大概……”
表姐安慰道:“这有什么,我不过是因为这些缘故,不得不经历这些,要是你那样的家庭氛围,我怎么也不可能在学业外还找兼职,谁喜欢工作?要是你,早吵翻了。”
“那现在怎么说?”
表姐站久了,看着窗外的雨点,噼里啪啦斜打着进来,她拉开窗,雨和风就覆到她脸上,“还有件事没和你说。”
“什么?”
“我可能要去国外进修了。”
“呃?”阮佲没反应过来,“你不是说要结婚了吗?怎么又要去国外了,你男朋友知道了么?”
“嗯,他昨晚就知道了。”表姐说,阮佲眼睛有点发热,真糟糕。
“那他说什么?”
“他说他需要想想。”表姐把窗关了,空气又凝滞起来。
“就不能不去么……”阮佲又孩子气了,表姐摇头笑:“没事。”
“真的没事?”阮佲问。
表姐笑着说没事。
“真搞不懂你们。真难。”他第二次说难了,心理起伏大,好像除了已经迷茫的别人,自己也在雾中摸寻,真难,要在雾中找到宝贝真难。
不如就在原地站着吧,总有一天雾会自己散的。
阮佲这么想,表姐说:“行啦,真的没事,你也不要乱想了,要是被我影响了,算我的错?”
阮佲撇嘴,后来挂了电话。
大牙和丸丸早就跑累了,缩在一起睡了,大牙动了下,滚到一边,丸丸睁开眼,又抱紧了些自己睡去了。
手机一直在震,阮佲没看放到了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