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牧穿的是短款的制服,收拾的利落清爽,大概是在实验室里泡太久的缘故,皮肤也白净的跟明玉似的。
赵青玉终于开始长个子,骨架越发的匀称挺拔,整个人介于成熟和青涩之间,垂眸浅笑的样子又痞又乖。
哪怕是坐在众人之中,两个少年也出挑的令人瞩目。
云祈原本不以为意,只是漫不经心地一抬眸,在抿口酒的那一刻终于看见了那孩子。
她的眸子缩了一下,指节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她这辈子,都记得龙牧的这张脸。
龙辉花了大半辈子的心力,去养这么个宝贝似的亲孙子——他简直如那老人的心头血。
可他不应该在外省读书吗?!
为什么时空异变之后他会在这里?!
不——哪怕自己脑震荡了,也不可能认错人!
这就是龙牧——这就是龙牧。
她半举着酒杯,竭力地控制着指节的力度,眼眶却无法控制的氤氲出泪来。
所有的生理反应都是本能的,夹杂着无数的情绪——
恐惧、愤怒、压抑、绝望……
命运作弄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原本以为一切付之东流,自暴自弃的活到现在死生随缘,却居然又看见了这龙牧。
龙牧还活着,而且就在她的不远处。
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而那龙辉自然还躲在深宅之中,恐怕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
云祈自嘲似的扬起笑容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直接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脚步沉稳脊背笔直,可藏在袖中的手却还在不住的颤抖。
所有的恨意与痛苦,再一次如恶之花在心中破土而出,刺的她疼到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
宋国。
“什么?!”赵构拿着电话猛地站了起来:“他们金国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扬州城?!临国人没有杀了他们吗?!”
泗州太守恨不得对着电话下跪磕头,连声道:“官家,微臣这也不敢拦着啊,您又不是不知道——”
这宋国好不容易和金国签了合约,哪里敢造次逾矩!
金国为什么和临国牵上线了?
临国不是有意和宋国结盟的吗?!
赵构怒极而笑,对着电话冷声道:“朕竟养了你这么个窝囊的废物!”
都是帮废物!
还有临国那个什么狗屁元首,昨日还和他谈笑晏晏,今天就跟金国人推杯换盏!
“陛下——那,那金国使臣回去的时候,泗州这边拦不拦啊……”
这要是以前,那真的是没胆子拦的,金国使臣都敢把皇帝当孙子骂,他们这些当小官的哪里敢冒犯。
赵构直接寒着脸骂了句脏话,啪的就按断了电话,恨不得直接把这玩意扔到地上踩成泥巴才好。
他面若冰霜的看着身侧那一帮子噤若寒蝉的臣子,只按着那手机深吸一口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临国金国,他都得罪不起。
“备驾,准备再去一趟扬州城。”
既然都想请神,那就别怪他半夜多添香火了。
第69章 榷场
云祈回来的时候,跟换了个人似的,不再饮酒作乐,也不再调戏自己府邸里的男丁,就连时常挂在脸上的温柔笑颜也扯了下来,仿佛那只是个工具。
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书。
头发不再披散于肩,衣服也终于穿的一丝不苟,仿佛从前那个放浪形骸的女子是另一个人般。
她原本是完颜雍的弃子,被弃置的原因是难以掌控。
可只是去了一趟扬州,这女人变得冷漠而不苟言笑,甚至不再拿男人取乐子了。
得知她居然没被临国人带走,而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以后,有些大臣又忍不住去踏足她的府邸,可那云府的大门紧闭不开,根本不给任何机会。
东京甚至开始有人散播谣言,说是这艳名远扬的郡夫人被毁了容貌,再也没脸见人了。
完颜雍受够了这种感觉。
每一次都是这样,她想让自己去见她,自己就跟那饥饿的鱼一般一口咬到那钩子上。
她到底想干什么?
完颜雍走进云府的时候,所有仆从都训练有素的敞开门,引导着他进入内室。
而内室的房舍里点着十几只蜡烛,即使是Yin天也光线明亮,四处墙壁上都贴着手稿和算纸,仿佛一个复古风格的实验室。
完颜雍愣了一下,在看到云祈的时候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身上的气质,完全变了。
从前这女人犹如荼蘼之花,如今眉眼冷冽无情无欲,连妆容都不再描画,素面朝天的任由他过来。
可哪怕是不施粉黛,她依旧眉黛春山,眼眸明净。
“云祈。”完颜雍靠近墙壁,去看这满墙的手书,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