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宜便道:“我能一起吗?”
程岩:“我的同乡,你去不太好吧?”
庄思宜:“我不也是半个武宁县的学生?”
程岩直言:“你是世家子,去了他反倒拘谨。”
庄思宜:“好吧。”
程岩见他庄思宜居然这般轻易就被说服,有些怀疑:“你该不会想要‘偶遇’吧?”
说罢也不跟庄思宜挤一块儿,抱着行囊往中间去了。
庄思宜大获全胜,如同一只斗胜的公鸡抖着鸡冠,然而回头一看,程岩并不在房中。
此时程岩正跟一位村民道谢,那人笑出一口黄牙,“秀才公不必客气,您放心,保管好用。”
程岩回以一笑,“师兄们都跟我说过了,不然我也不能来麻烦您。”
两人闲聊着回了住处,程岩一推门,就听庄思宜喊他,“阿岩,过来。”
程岩倒无所谓睡哪儿,拎着包袱就过去了,只是路过萧淮时,见对方盯着他的眼神十分幽怨。
庄思宜沉着脸走回床边,就连萧淮找他说话也不搭理。
又休息了片刻,学生们终于找回点力气,隔壁房有人来问晚上要不要一块儿野炊?众人此刻虽饿,但谁也不想再啃干粮,心想好不容易来一趟,说啥也要体验一回乡间乐趣。
于是除了本就生长在农家的学子,大多人都勉强爬起来,准备出门。
程岩自然是不想去的,但顶不住其他人的盛情相邀,只好穿上外衫跟着一道。
等他们来到约好的地点,溪边已围坐着不少人,地上铺了布,上头放着瓜果茶点。
此时日已西斜,夕阳余晖洒在清澈水面,倒映着一片金红。
陆清颜:“……”
他还想再问,忽见林昭眼神一亮,冲着他身后喊道:“程兄!陆兄正跟我打听你呢,说想与你结交!”
陆清颜:“……………………”
程岩一时找不到答案,决定多观察观察。
有村民来领着他们去住宿的地方,事前学生们就知道,他们会在村子里住上一夜。程岩连里衣都带了一套,他无法忍受自己一身酸臭地躺上床。
学生们按寝舍分组,分别住进数间村民们收拾好的空房,房中只有一张大通铺,约莫能睡下十五人。
庄思宜有些嫌弃地皱眉,他见萧淮直接占了最靠里的位置,便走过去,冲对方扬扬下巴,“我和你换。”
萧淮当然不乐意,“不换。”
庄思宜不紧不慢道:“不换也成,下次我若见了萧伯母,就告诉他你小舅在东街胡同养了百春园的花娘。”
萧淮一急,“你可别!到时候我小舅非得揍我。”
他能清晰感觉到程岩双唇的柔软和温热,庄思宜微微一颤,陌生的燥热蠢蠢欲动,原本煞白的脸顿时绯红,哑声道:“你……”
他并不知道自己打算说什么,不等他想好,就见程岩吐出口带血的唾ye,衬得唇色更加殷红……
就在庄思宜愣神之际,程岩忽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洒在他伤口上。
“你做什么?!”庄思宜大惊。
程岩垂眸,并没有看对方,“给你止血。”
他拿过庄思宜右手上的镰刀,“我刚刚是救急的办法,你去找村长,让他好生给你处理伤口。”
庄思宜还有些回不过神,半晌才应下,“我很快就回来。”
自觉饱受羞辱的周济民怒气冲冲地找到陆清颜,“这帮子世家子,真不把咱们当人看,还不是仗着投胎好。”
陆清颜安抚一笑,“周兄,谁给你气受了?”
周济民嘴唇微动,最终道:“也不知那个程岩什么本事,把庄家的嫡子给伺候得处处护着他。”
陆清颜眸光闪了闪,“听说他们在社学时就是同寝。”
“同寝?”周济民目光不善地瞟向程岩,见对方手捧着茶,面上微带笑意。
落日余晖下,程岩的眼角眉梢仿佛都晕着一层光。纵然厌恶对方,周济民也不得不承认程岩有一副好样貌,当即嘲讽道:“侍寝吧?”
陆清颜脸色一变,“周兄,慎言。”
“镰刀上有锈迹,你必须先清理伤口。”程岩见伤口太深,心里也急,但一时半刻哪里去找酒来冲洗?他略略一想,道:“庄兄,你得先把血吸出来,一是血里可能沾了锈,二是用唾ye能清毒。”
庄思宜此刻的反应异常迟钝,所谓十指连心,他从未感受到这种程度的疼痛。
看着不断冒血的伤口,他神色几度变化,除了难以承受的剧痛外,更多则是嫌恶,以至于迟迟没有动静。
程岩见他干站着,只当庄思宜害怕。他抿了抿唇,眼中划过一抹犹豫,终是道:“得罪。”
说罢,他低头含住庄思宜指上的伤口。
一阵酥麻的感觉从两人相贴处滋生,又瞬间流窜至庄思宜的四肢百骸,席卷全身。
那一瞬间,仿佛连疼痛都染上了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