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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不管几甲,有个官身我就算熬出头了,省得爹娘老叫我回去。”林昭朗声大笑,一脸得意。
程岩:“……”果然!
众人又聊了会儿,酒菜便送上来了,一席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程兄,阮兄,思宜。”萧瀚长眉一挑,一张脸因为酒色而更显艳丽,他举杯道:“多谢诸位为我鹤山书院又争回一枚牌匾。”
原来由于此次科举,一甲全部来自鹤山书院,皇上竟亲自赐下了“第一书院”的匾额,如今早已送往苏省。
程岩笑道:“萧兄不必自谦,是咱们一块儿争回来的。”
“哈哈哈,那唐、唐广燕还想让山长后悔。”阮小南小脸已喝得红彤彤,“昨、昨天他见了我低头就跑,多半是自、自惭形秽。”
由于程岩已有决定,这件事很快便定下了。
该办的手续都办好,程家便迎来了自己的大管事。
而另一位来客,却是钱府派来的,对方带来了过去几个月金翠阁的五成利。
“老爷和少爷都特意交代了,银子要亲自交给程大人和庄大人。”钱府管事有些紧张,局促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少爷吩咐小的转交给程大人。”
程岩得知是银子,简直心花怒放,但表面上还是很淡然地点点头,一副视钱财为粪土的清高模样。
而等他私底下拆了钱忠宝的信,得知自己究竟分到多少钱时,几乎就想在床上滚一圈。
不是他爱钱如命,而是他真的缺银子啊,这一下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能不高兴吗?
场中气氛凝滞而沉重,庄思宜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他意识到,庄明和是想让他心慌。
寂静中,庄思宜突然轻声一笑,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的举动,看似轻而易举打破了室内的凝重,但庄明和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见任何愤怒。
庄思宜微微眯起眼睛,他此时已能确认对方的态度确实改变了,换句话说,庄明和终于开始正视他。
毕竟庄家未来到底由谁做主,短时间内尚难有定论,而自己在官场上的起点比庄明和更高,注定将瓜分家族原本已对庄明和倾斜的人脉、资源和利益,对方又怎敢掉以轻心?
果然,随后的谈话庄明和始终密不透风,不论庄思宜怎么挑衅,或是含沙射影,试图激起对方的不满,庄明和都没多余的反应。
他的二叔就像突然穿上了盔甲,让庄思宜无可奈何。
两年多的一幕幕袭上心头,他记得奔流向芙蕖县的漓漓江水,还有那满江岸的桃林,以及只有桃花落尽时才会有的“桃花鱼”;
他记得芙蕖县盛开的凤堇花,还记得通往鹤山书院那道长长的石阶;
他记得书院后山的红枫,记得被烈火烧过又重焕新生的书楼,记得池塘里摇尾的锦鲤,记得每个角落里传来的欢声笑语……
那是他的过去,更是他的人生。
而今,他离开了书院,但书院中的一切都烙印在他心间,成为他永生难忘的回忆。
程岩忽然端着酒杯站起来,其余人察觉到动静,都停下来看他。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程岩声音微哑,说不清是喝了太多酒,还是因为有太多不舍。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谨祝各位,前程锦绣,鹏程万里!”
只是在庄思宜临走前,庄明和忽然问道:“那位今科状元,似乎跟宜儿十分亲近?”
庄思宜猛地沉下脸来,又在见到庄明和唇边一抹不屑的笑容时,明白对方是在试探和示威,而自己却情绪外露了。
他眼神一冷,沉默地退出书房。
四月的京城气候正好,莺飞燕舞,春绿满城,但走出庄家的庄思宜却感觉彻骨的冷。
“你怎么了?”程岩见庄思宜面色不好,猜到可能是跟庄明和之间发生了不快。
庄思宜摇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再过不久,他和阿岩都将进入官场,而官场中的争斗暗流汹涌,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无尽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兰宴结束,庄思宜自然要去跟二叔庄明和道别。
但这一回,下人们并未将他带去以往用来招呼他的茶厅,而是将他带到了庄明和的书房。
进书房前,庄思宜还在琢磨着庄明和的用意,但当他见到坐于书案后的庄明和时,心中霎时警惕起来。
此时天色已晚,室内却没有点灯,唯有夕阳照进房中,描绘出一地金色的斑驳。
庄明和大半个人都隐没在Yin影中,他仪容端正,神情肃穆,周身散发的气场让庄思宜感到陌生。
似乎在对方眼中,自己不再是庄家的小辈,而仅仅是个权势远不及他的小官。
那是上官对下官的威慑,是双方品阶差距带来轻慢和压迫。
庄思宜定了定神,朝庄明和行了礼,对方既不叫他坐,也不开口。
此时程岩手上还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