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然是拒绝了。”
还不等庄思宜松口气,又听程岩道:“我可能马上要准备外放。”
第62章 第 62 章
待程岩叫起,吴一天谄笑着上前几步,指着后方一瘦高的中年文人,“大人,这位是县衙的主薄胡成喜。”
中年文人在吴一天点到他时,竟大着胆子对上了程岩的眼睛,数息后,他微微躬身,“下官见过县尊大人。”
程岩微一点头,吴一天又指着另一黑脸汉子,“大人,这一位乃是县衙典史赵大河。”
黑脸汉子老老实实垂首行礼,“属下见过县尊大人。”
在大安,典史虽掌管一县监察狱囚,却没有品级,属于未入流,故而不可自称下官。
随后,吴一天又挨个儿介绍了巡检、闸官等等,待众人一一见礼后,一行人便吹吹打打,将新任县令迎回衙门。
没多久,一座县城便映入程岩的视野。
庄思宜怔了怔,猛地翻身下床,连鞋子也顾不得穿,“怎么走了?几时走的?!”
下人战战兢兢,“卯、卯时就出发了,您昨日醉酒,今晨老爷就没叫您,说让您好好休息。”
已冲出房门的庄思宜慢慢停下来,他望着头顶刺目的阳光,心头发堵,几欲呕吐。
“现在几时了?”
“巳时。”
许久,庄思宜低低一叹,“走了啊……”
追不上了。
而他心中牵挂之人,此时正躺在马车中补眠。
但他并不知道,程岩之所以敢去,是因为有过类似的经验。
前生,程岩做县令的地方虽没有云岚县荒僻穷困,但凶险更甚一分。
当地民风彪悍,且常有山匪闹事,五年内连死两任县令,其中一任,还是在县衙里被活活烧死的。
更令人心惊的是,程岩在交接时,发现县衙府库亏空巨大,足有十几万两之多!若是换算到如今的衍生世界,只怕得有几百万两了。
在当时的大安,府库亏空是很常见的事,因为地方上涉及许多银钱支出,比如军需、河工、灾荒、承办差务等等,可每笔支出只要超过一千两就必须上报户部,经户部核准后再下拨到地方。但户部的银子大都很难及时下拨,或者根本不予以批准,官员们要办事就只能从府库里挪钱。
原本,官员们是打算先借用着,等户部银子下来了再填补,但一来二往,许多支出都未能得到弥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亏空。
可以说,大安的每任地方官员上任,都要接下前任留下的亏空摊子。他们只能暗自祈祷,亏空案不要爆发在自己的任期上。
次日,庄思宜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程岩家的客房。
他手捂着额头,试图按住一阵阵袭来的钝痛,脑子里好像有千百个小人正举着锤子使劲凿,将昨夜的记忆凿成了碎片,唯剩一点零碎的画面。
庄思宜甚至想不起自己怎么回来的。
“庄棋……”
喊出来的声音干涩嘶哑,简直像另一个人的,庄思宜这才感到喉咙像火烧一般,又渴又疼。
“庄棋!”
他不耐地又喊了遍,可推门而入的却并非庄棋。
“大人,庄棋已经跟着老爷走了……”
就连县衙前悬挂木联的两根大红立柱,也被擦洗得干净澄亮,仿佛是灰暗的县城中唯一一抹鲜亮。
看看城,再瞧瞧县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在一众衙役的恭贺声中,程岩面无表情地进入公堂,接受众人参拜。
但这时候,他还不能算是云岚县正式的县令,盖因上任前的交接还未完成。
原本,交接应该由前任县令领着大小官员将县中情况告知新任县令,可云岚县的上任县令已死,便只能由县丞来代劳。
吴一天将县中诸物、诸事逐一汇报,又取出账本供程岩查看。
但官场上人尽皆知,所谓的账本其实有两本,一本是给自己看的,上面记录了真实的账务;而另一本则是给外人看的,账面自然漂亮。
昨晚被庄思宜那么一吓,程岩一宿都没睡,今天一上车就倒下了。
可他现在明明困得半死,偏偏死活也睡不着觉,只要闭上眼就会想到那让他心惊rou跳的一幕,耳朵上阵阵发烫。
庄思宜,庄思宜……
程岩咬牙切齿地默念着这个名字,心想昨天怎么没把人揍一顿?还好妹妹呢,他庄思宜哪儿来的妹妹?
烦死了!!!
程岩使劲搓了搓耳朵,就听同车的程仲道:“大哥,你耳朵不舒服吗?我今天老见你揉,都发红了。”
程岩一顿,佯作淡然道:“没事,可能被蚊子叮了,有点儿痒。”
程仲乐呵呵道:“估计是有人在挂念你吧,今天咱们走的时候也没跟庄大哥招呼一声,他怕是正想你呢。”
程岩:“……”
这是大安财政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