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妾氏去京城伺候二叔,自己在家伺候长辈的‘贤良淑德’二叔母吗?”庄思宜冷冷道:“他们早就把庄家的一切看作是自己的,否则又怎会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如今祖父有可能会多个老来子,在他们看来不就跟我一样有威胁?”
程岩想想也是,庄家,哪个又是省油的灯了?
庄思宜又笑了笑,“不过也好,我本来就打算早点儿走,还要先一步来曲州为阿岩安排好住处呢。”
程岩盯着庄思宜看了会儿,也跟着弯起嘴角。
约莫一刻钟,马车停在了一条名为“芝麻巷”的巷子里。
这一回,庄思宜找了两间三进的宅子。由于程岩的随从们先一步到了曲州,如今宅子里上上下下都已经打理好了。
庄思宜带着程岩逛院子时,有几分可惜道:“你我一个人住,三进的院子也太大了,若咱们同住一间,却是正好。”
庄思宜又笑了笑,撩起腰间的玉佩,意有所指道:“阿岩送的信物我也时时带着,不过如今自是不用睹物思人了。”
程岩瞟了眼庄思宜手中的玉佩,这些年,对方一直都佩戴着他送的廉价白玉,老实说,和庄思宜一点都不搭……
不过或许是庄思宜风姿不凡,竟让不少人误以为白玉有什么特殊之处,还有衙内特意跟庄思宜打听过……
正想着,外间忽有人通禀:“老爷,礼物都准备好了。”
程岩应了声,正了正衣冠,道:“我先去拜见知府大人,你自便吧。”
待程岩一走,庄思宜面上的笑容也淡了,他抽开椅子坐于书案前,静看着那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木雕。
半晌,他叹了口气,点了点木雕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他喜欢你吗?”
程岩好奇道:“你家又闹什么事儿了?”
庄思宜的表情颇有些幸灾乐祸,“我,有四叔了。”
程岩回想了下庄世熙和杨氏的年纪,一时有些惊——厉害啊!但转念一想,庄思宜的表情看着可不是什么好事……不,应该说对他来说是件好事,那么对杨氏……
“庶子?”
庄思宜点点头,“想不到我祖父老树开花,这把年纪,还能给我添个叔叔。”
程岩:“……”
原来当年杨氏企图让庄思宜“喜当爹”一事暴露后,庄世熙一怒之下抬了个妾回来,杨氏倒是几次想对妾氏动手,可惜她先被禁足,后又被庄敏先送去了庄子。
等她好不容易回到庄府,却发现府中已变天了。以前一直宠着她的庄世熙,现在连正眼都不瞧她,反倒对那个妾氏恩宠有加。
书房早有下人来收拾过,程岩刚给自己倒了杯茶,就听庄思宜道:“你还把它带来了?”
程岩抬眼一看,见庄思宜手上正握着尊木雕,正是当年送给他的那一尊……
他突然有点儿脸热,掩饰道:“就随便带带。”
庄思宜挑了挑眉,又问道:“那我送你的玉佩你也随便带着吗?”
程岩表示不想说话。
庄思宜见程岩不吭声,竟走过来搂住程岩的腰,“藏哪儿了,让我看看。”
程岩下意识推开对方,从腰间取出一枚玉佩,没好气道:“带着呢!”
庄思宜没接,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带着就好,阿岩可切记收好了,这可是我送你的……信物。”
程岩:“……”
“我三叔的头都被砸破了,哈哈哈……”庄思宜毫无同情心地笑道:“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南江府都知道了,曾祖父最在乎庄家的名声,差点儿没气出个好歹来。他直接令人对祖父执行了家法,抽了祖父好几十鞭子,至于杨氏……又被禁足了。”
“家法?”程岩都懵了,“你祖父也有五六十了吧?”
庄思宜:“是啊,几十岁的人了,哭得眼泪鼻涕直掉,伤还没好又被罚去跪祠堂,好惨啊。”
听起来是挺惨的,但庄思宜的表情却像讲笑话。
程岩又道:“那妾氏呢?”
庄思宜:“她肚子里怀的可是咱们庄家血脉,曾祖父再不喜欢,当然也要护着。”
程岩:“可杨氏都被禁足了,你家还怎么闹?”
偶尔,庄思宜会有种错觉,他认为阿岩是喜欢他的。
但每当他顺着这份感觉抽丝剥茧,去探寻蛛丝马迹,又觉得不过是自欺欺人。
若说亲密,他俩的确足够亲密,但他也见过比他们相处更为亲密,甚至同食同住,同榻同眠的人,人家照样娶妻生子,感情再好也仅仅是友谊罢了。
而且,他身边不是没有好男风的朋友,他仔细观察过,阿岩和那些人都不一样。虽说阿岩目前还尚未对某个女子表现出特别来……哦不,以前有一个慕容紫魅,不过经花魁大赏后应该也不会了。但阿岩从不否认自己会娶妻,也曾说过对未来妻子的设想。
庄思宜想,阿岩应该还是喜欢女子的,只是那个被他喜欢的人,还未出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