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做的每个动作、说的每个字都已经深印于他脑海之中。
只是自从他心灰意冷地从K国回来的那一次起,他就再也没有打开过这段视频。
视频已经播放了一部分,现在画面里出现的是少年的成则衷与桂靖灼,背景是海滩,他们正信步走在沙与水的交界处,身后是燎天般热烈的夕阳与晚霞,金红一片,辉煌瑰丽。
成则衷插着兜,桂靖灼背着手,脸上都带着疏朗的笑意。
端着DV的戎冶将镜头聚焦到桂靖灼身上,用温柔宠溺的语调叫着恋人的名字:“靖灼~看我。”桂靖灼便笑着望过来,杏眼弯弯,梨涡醉人。
戎冶深深凝视桂靖灼的笑容,又无法阻止自己地看向她身边不远成则衷的侧影——那时候每每看到这里,他的眼中都会不可自抑地泛起shi意——但这一次他眼里发干,却是舌尖炸开了浓重的苦涩。
下一秒,镜头转向下方,一只小小的沙蟹正从他脚边爬过。
少年戎冶窃笑一声,飞快蹲下拾起那只沙蟹藏在手心,然后不怀好意地朝成则衷凑了过去,作势要搭成则衷的肩膀:“阿衷……”
“嗯?”成则衷毫不戒备地转过头来看他,接着就陡然色变,往脖子上一摸拎出只小沙蟹来,黑着脸喝道:“戎冶!”
桂靖灼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屏幕前的戎冶也忍不住微微翘了嘴角。
少年戎冶笑得前仰后合已经逃出三米远,镜头转过来继续颠荡着移动——是他在倒退着跑,嘴里还不怕死地大声挑衅:“有本事来打我呀~静灼,DV交给你了!”
说着镜头迅速下降歪在了沙滩上,接着几秒后又被抬高了,画面锁定在了两条活力满满、奔跑追逐着渐远的身影上,最后两人就地斡旋起来,开始了水仗。
少女望着他们胡闹的场景在镜头外轻笑,慢慢朝他们走去……
戎冶胸膛发闷,一颗心像是被两块钉板挤压着,他无法再看下去,断然抬手关了视频。
他半闭着眼,张开手掌用拇指和中指按着两侧太阳xue,思绪没有平静下来,反而越来越纷乱。
到底什么时候起……他对成则衷的情感变得不再单纯?
还是说,那颗特别的种子从一开始就潜藏着?也许曾经它一直处于冬眠之中,漫长的分别与怨怼使之悄然变质,而与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成则衷的重逢则彻底催发了它。
“戎冶,你为什么要产生那种想法?非要打破这种关系吗?”他无声诘问着自己,得不出答案。
如果一切能像从前一样,心爱的姑娘同最好的兄弟都在身边,别离仿佛遥不可及……多好。
……
“哼,小恩小惠……”高宗力Yin沉着面孔看着鸟架上的白隼,发出不屑的冷哂,“真不愧和戎拓是亲父子。”他上回过来,戎冶还未将这只昂贵珍稀的爱宠送给高最。
高最缄默着没有说话,面上神情有些微冷意,只目不转睛盯着头戴眼罩脖颈转动的白隼瞧。
这样良久,他终于扯动嘴角露出个舒展的大度笑脸:“罢了。”说着伸手去轻抚白隼的头顶。
白隼被碰到之后十分戒备地低啸了一声,脖子附近那圈鸟羽都微微炸起,它并不配合,不想被高最触碰的意图很明显。
高最的眼神转冷,不容白隼躲闪,强硬地、一下下抚弄着,感受着这只尚未完全长成的猛禽在自己掌下那股无法忽视的有力对抗,指掌慢慢下滑,压下颈羽,半罩住了它整个头颅,稍微施力晃了一晃:“现在我才是你主人……记住了吗?”口吻甚至暗含残忍。
哪想本已被压制了些下去的白隼陡然又脾性大发,发出尖厉叫声、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张开鸟喙狠狠一啄!
“嘶——”高最猛地抽回手,重重一脚踹倒了鸟架,“畜生!”
他的手在近虎口处皮开rou绽,已经血流如注,正因为痛感而微微颤抖。
白隼没有被砸伤,它此刻正大力扑腾着翅膀一次次做出满是威胁意味的攻击动作,甚至拖得那沉重的金属鸟架在瓷砖地板上摩擦出了刺耳声音,同时它凶神恶煞地张大鸟喙,叫得一声比一声更高更厉。
高最左手扼着右腕,脸上隐现戾气。
“该死的东西。”高宗力瞥见儿子伤口,身上杀意大盛,顷刻自身上掏出了把枪来瞄准了白隼。
高最抬手拦住大怒的父亲:“爸,就算您孙女儿这会儿没在,弄出太大动静了也不好。”
他垂着受伤的那只手走到一个摆件边,稍为摆弄,墙上一块装饰砖便移开了露出暗格来。他从里面的盒子中拿出了个消音器,递与高宗力。
高宗力装好消音器,二话不说便朝白隼开了一枪。
白隼顿时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失了力坠下去跌在地上,但仍挣扎,弄得地上洒了不少殷红鲜血又被擦开,血迹一片触目惊心。
高宗力表情狞厉,不眨眼地又补上了一枪。
——白隼终于不再动弹了。
“挺好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