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的局里出来,他固然死了,但却给董大哥他们留了条路,只是如此一来,董帮办揭穿洋人的狼子野心得了清名,卞先生就成了逼死董帮办助纣为虐的洋狗子,是要背负的骂名的……这也就应了董婆的那些话。”
虞景明说完,便不作声了,红梅也没有声响,她哪里能想到,整个事件背后竟是这样的一场角逐。
虞景明也感叹,其实别看她这样分析,似乎事事明皙,可有些事体真如她说的这般吗?比如董帮办真的是完全为了讨好洋人才运作截留税款的事体吗?毕竟税制十年改革时期就要到了,洋人在目前并不想节外生枝,而如今董帮办这样揭穿,明日舆论一出,洋人定然会有所被动,朝廷但凡有些骨头,借着这机会,便可以在税制改革中取得一些主动……
只不过朝廷是否真能硬得起骨头?
虞景明又想到董帮办在码头念的那首诗,随着董帮办身故,谁能真正明白他的内心,又或许,很多的事体连董帮办自己都难以说清。
而如今唯一肯定的是,卞先生将背负骂名继续守候着江海关……
这条路只怕卞先生会付出很多,值得吗?虞景明不晓得,但卞先生定然是认为值得的。
马车到了小西门外,不远永福门内的更声在静夜里传了出来,已经夜里十点半了。
小西门还未门,还有三三两两的人从小西门过,门口聚着几个卖瓜子,洋烟,还有揽活的半掩门,守城门的是卓欣的老父,穿着一身洗旧了的差服,靠在城门边,抽着旱烟。
“老赵回来了呀……”卓老伯见到车夫老赵,打了个招呼。
“哎,快关门了吧?”老赵驾着车,边应声边问。
“可不,还有两刻钟。”老卓嘀咕了句,便靠着门打盹儿。
马车穿过小西门。
“对了,大小姐,你感谢卞先生为的是什么?”红梅这时又问。
“因为利德的罗切斯只怕在利德待不了了。”虞景明笑笑说,眉目是有些舒展的。
不管董帮办决定揭穿关税截留的真正原因,而只从表面原因来看,董帮办正是因为被盖文扫了面子从而愤然揭发的。
“怎么讲?”红梅也有些兴奋,她自然清楚,一但利德出现动荡,对虞记的好处。
陶记借利德的路,要打开外埠市场,于是挖了麻师傅,虞记虽然有后招,但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些被动的。而一但利德出现动荡,那陶记先前的努力也会出现变故,到那时只怕是陶记要自乱阵脚了,这是虞记乐见的。
“你也晓得截留税款这事体是董帮办在帮洋人运作,如今董帮办反水,总要有个理由,东洋女子出现是理由,但盖文不是傻子,这样重要的事情,他定然也不想节外生枝的,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盖文还是会如约参加董家宴的,而促使盖文缺席董家宴的就是利德,在你来虞园之前,罗切斯跟卞先生有一次笔谈,谈的什么我不晓得,但之后,之后,罗切斯曾找过那位大仓先生,而那个东洋女子似乎也姓大仓,而你也跟我说了,码头上,大仓洋子是跟罗切斯一起出现的……”虞景明边回忆边说。
“大小姐的意思是,盖文反水跟罗切斯有关,而罗切斯会拉着那东洋女子出现却是卞先生引导,只是罗切斯为什么会听卞先生的话?”红梅又问。
“在上海,谁最不愿意董帮办翻身,不用说就是利德,所以之前,利德曾利用麻三妹做说客,想拉笼卞家兄弟,卞先生当时并未理会。而显然的,这一回卞先生却是利用了罗切斯。盖文在运作什么罗切斯未必清楚,但罗切斯是晓得董帮办拉拢盖文想翻身的,那他自然要破块这种结盟关系,同时也想弄清盖文在运作什么,罗切斯是想截胡呀,你晓得,这回卞先生做局,拿我虞记做跳板,而利德却是卞先生的把子,伊丽沙白号走私事体闹的这么纷纷扬扬,虽然因为虞先生他们,利德走私事件被掩盖了过去,但事后,领事那边大约还是要算账的,罗切斯这时也想要戴罪立功呀,而盖文那边,一边是大仓洋行,一边是董帮办,怎么选不需要太费脑子……”
虞景明说着,抿了抿唇才道:“罗切斯却不晓得,他这样作,就正中了卞先生的计,董帮办愤而揭露正在运筹的关税截留事体,而这事体必然会让江海关和领事馆再一次陷入被动。到时江海关和领事馆哪能不找个出气筒呢,而要拿利德出气就太简单了,董帮办那几本暗账里,牵涉到利德的东西可不少,如此,利德又岂能没有动荡……”
虞景明又笑笑:“如此,我们虞记倒是又欠卞先生一笔了。”
“哈,这倒是好事,陶记这下是城门失火了。”了解了前因后果,红梅笑着说。
“受影响是会有的,但也不会太多,毕竟利德也是非常时期,新任的经理不会太过份,只不过陶记会有些难受罢了,其实我们也会难受……”虞景明又说,整个局面太大了,虞记和陶记两家作坊夹在里面,也唯着迎着风雨,然后看谁坚持到最后。
红梅自也叹了口气,她自然晓得大小姐什么意思,虞记今天一封感谢信,明日必然也会被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