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就被她挂断了。
“什么回事嘛,说得人心里怪难受的。”余念嘀咕。
“荷花。”她爸在黑暗里移动身影的声音传来。
王荷元看着黑暗中的爸爸,她无力的蹲在地上。
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爸也哭了,委屈的、痛苦的、压抑的,交杂在一起。
王荷元一直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听这哭声看来,不是那样。
她擦掉泪,起身开灯。
“不是告诉你,晚上了要开灯吗?”王荷元把他爸带到卫生间。
他爸难得的第一次产生了反抗的心思。
他哭得满脸都是泪,两眼浑浊像蒙了一层nai。
“爸爸,以后都会好的,你相信我,以后会好的。我有钱了,我参加比赛,得奖了。奖金有一万,以后不用再让你只吃包子和榨菜了。”
王荷元抱着他,声泪俱下。
“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还有一个喜欢的男孩。爸爸,熬过去,我们都会好的,好吗?我不生气,我也不难过,你开开心心的,我也开开心心的。我们一起努力。”
她爸哭得更大声了。
王荷元忙完时已到十一点,她爸已经睡着。
他这几天有点反常,王荷元不放心留他一人,就跟舍长说了不回宿舍住。
洗好澡,她拿了个小凳子坐在窗边发呆。
把他天天关在旅馆里也不是个办法,可她两头跑更是分身乏术,要不就直接从宿舍里搬出来,在外面找个房子算了。
这么一想,王荷元就更愁了。
学费是助学贷款的,她身上的现金除了比赛的那一万外,仅剩有稀稀落落的千把块钱的兼职工资。
高支出,低收入如此持续,她早晚会陷入困境。
该怎么办?
王荷元将头埋进双手中,深深的叹气。
微弱的灯光下,他爸睡梦里还在叫她的名字。就是这一声“荷花”,让王荷元迷茫的心又燃起了熊熊斗志。
她翻出手机出门。
找到养母的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声音洪亮,不像是睡了被吵醒的样子。
“爸爸在我这里,我想跟你拿点钱。”
那女人静听完,嗤笑一声。
“钱,什么钱?我欠你钱吗?”
“你把爸爸的钱拿走了。”
“我呸!他的钱!他一个傻子,哪里来的钱!”
王荷元一口气提不上来,泪水又猛的往眼眶涌。
“我爸不是傻子!”
女人轻笑。
“是不是傻子我无所谓,反正不关我的事,你也别来找我要钱,我没钱。你要真觉得带不了,就把他丢了。带出外面去,直接丢在大街上,死了也没人知道。”
王荷元怒了,她哭道:“你不许说!你这个疯子!杀人犯!”
“哦~你说你自己现在照顾他,是吗?我说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替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管这些吃喝拉撒的事,你嫌不嫌丢人啊?”
“你住口!!”王荷元后悔打出这个电话了。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爸爸哪点对不起你?你不仅给他带了绿帽子,还卷走了他的钱......”
“我先说清楚,我没卷走他的钱。那些钱都是我应得的。我不拿钱?哦,合着这么多年他白睡我了?我说荷元,你也别假惺惺,你也很烦的是吧?吃喝拉撒没一样做的好,这样的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话没说完,王荷元颤抖着将电话掐断了,她抱着双膝,蹲在墙角,难过的哭了起来。
耳边的夜越来越静了,王荷元抬起头,看着头顶晕开了无数个圈的橘色小灯泡,她慢慢起身,却发现腿脚发麻得动弹不了。
她靠在墙上闭眼,深呼吸后又看那橘色灯泡。
她忽然想到了沈符。
一想到他,她就更难过了。
脚渐渐恢复,王荷元推门进房,他爸已经醒了,他睁着略带清明的眼看王荷元。
“荷花。”他念着。
“你怎么醒了?想上厕所了吗?”
她爸摇头。
“肚子饿了?”
她爸还是摇头。
“出去。”她爸说。
“你是想出去走走吗?”
她爸点头。
“可是现在是晚上了。”
她爸不吭声,看来是要非去不可。
王荷元给他找鞋子。
“那咱们出去转一会儿就回来,好吗?”
“好。”
给他穿了鞋后,王荷元牵着他的手出门。
她记起小时候,他也是这样牵着她走路的。那时候的她,不及他高,手掌也不及他的大,如今依旧如此,只不过,走在前方的,已经换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