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可自己哪里不如赵秉么?
故而怀南王这一求,让赵愈觉得自己比他父皇,更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帝王,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的同时,看向赵子衿的目光,就更加和颜悦色。
赵愈是先皇赵夔的第三子,生的是高大英俊,眉目间不怒自威,有股高高在上的桀骜,龙袍加身气势森森,一看就是久居高位惯于发号司令。赵愈一进大殿,目光就忍不住往他那神秘莫测的堂弟身上瞟,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少年白头,长相是极为出色,五分像他叔父,五分像慈爱温婉的老王妃,深刻也秀致,就是…可惜了……
他也是昨儿个,才接到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叔父的亲笔信,大意就是老臣不义,想厚着老脸向皇上求个恩典,让老夫这傻儿上朝堂上占个位子走个后门,他不会胡闹,当他不存在就行,然后就大打亲情牌,说臣老了,吃了上一顿就忧心下一顿是否吃得下,赵子衿还年少,怕他日后无依,判皇上赏他个闲差,日日在圣上眼皮子底下看着,以免日后招人欺辱。
老王爷书信向来如雷贯耳的与众不同,赵愈记得他年少时偷看这老叔父和他父王的飞鸽传书,他家叔父一口一个老子几句骂次娘,他父王看得也乐呵呵,对他极为宠爱。赵愈看完书信,啼笑皆非的叹了句可怜天下父母心,提起朱砂笔亲自回了封信,应下了。
念及老王爷一生为国,赵愈心里敬重他,此刻见着神色茫然的赵子衿,隐约还有些瑟缩,好像被群臣集体高呼给吓到了似的,微扭着头,看着地上的印纹地毯发呆,赵愈不由心生怜悯,连那句众爱卿平生,都无端轻柔了几分,随后他看向赵子衿,笑道:“怀南王初到朝堂,怕是不懂规矩,这次也就罢了,下次注意就是了。”
赵子衿的反应时候都比别人长几倍,可幸好他还是能听懂人话的,过了会,他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慢慢的拖着一马平川的语气说:“多—谢—陛,下,微—臣—谨—记。”
赵愈嘴角微翘,像是对他这副反应满意到不能再满意的地步,只听他和气道:“子衿,稍后你自行挑一个职位,只管去上任,但记得,不能丢了我赵氏和你父王的脸面,可知道?”
赵子衿:“是——”
垂头的百官们将皇帝的神色悄悄看在眼里,几朝元老们对视一眼,那意味不言而喻,验证出赵子衿是真傻子,皇上这次,终于是卸下了对怀南王的戒备。
赵子矜的大不敬,就这么被一笔带过了,他自己毫无所觉,倒是吓出旁人一身冷汗。赵愈对着身旁的内务总管瑞生仰头公公微抬下巴,提着拂尘的白面太监尖声高喊:“宣金科状元顾恽、榜眼杜煦、探花许季陵上前觐见~~~”
顾恽天光初见就被要求在宫外侯着,等了两个时辰后好不容易有提着拂尘的公公前来带路,到了金銮殿前头长长的云梯前,又是一通苦等,只不过这次不止他们三人,两旁长龙似的绛红官袍,赫然是众位上朝的大人。等到殿门口的小太监接了里头的传话,让他三人觐见,已是巳时。
顾恽谨记老父的叮嘱,眼不斜视耳不揪起,眼观鼻鼻观心的垂头入了殿,同另外两人齐身走到高台下站定,跪下来行了个大礼,口里念到:“草民顾恽、杜煦、许季陵,叩见皇上。”
只听台上传来一道沉稳男声:“三位才子平身,都抬头说话。”
顾恽遵旨抬头,还没看见传说中的龙椅,忽觉右边眼角闪过一抹银色,随后察觉一股视线盯着自己,他飞快的侧着掠一眼,对上那人带着痴迷看过来的目光,当下吃了一惊,右手边五步之遥的地方站着的白头人,赫然就是会试前大街上那个扶了自己一把后报了姓名自顾自晕厥的白发男人,害自己和他的伶牙利嘴的小厮理论到口干舌燥,才证明只是路见不平的相助者。
顾恽这人缺根筋,对于权贵的认知总是姗姗来迟,这才恍然大悟,想起来了,他说他姓赵来着。
那姓赵的看着他笑的简直是掏心掏肺了,顾恽虽觉怪异,却从不拂人善意,飞快的朝他抿了下嘴角,然后抬头去看高台上的帝王。
打从那三人进殿,赵子矜就直勾勾的顶着顾恽笑的旁若无人,赵愈稳坐高台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下不由奇道,他这傻子堂弟,莫不是认识这人,可他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他父母也不亲近,好生奇怪。
三人抬头,赵愈一眼就瞧见了中间的顾恽,那人一身青色长衫,衣着寒酸朴素,却恰是一身翠竹风骨。相貌清俊身量修长,两手合抱着悬在胸前挺直站立,面容不卑不亢,举止落落大方,甚为沉稳镇定。
赵愈眼底浮起赞赏,是个可造之材,他正色问道:“顾恽,太师赞你文章沉博绝丽,前日殿试也是出类拔萃,今日一见,果有浮白载笔之风骨,乃父顾远修,也是我西原罕见的才子,你且说说你此番入仕,意欲何为?”
顾恽垂首,口是心非的答曰:“回皇上,顾恽不才,借用先贤一句话:读律看书二十载,乌纱头上有青天;男儿欲画凌烟阁,第一功名不爱钱。”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是朝堂,可能会有很多屁话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