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层层叠叠繁复,像极了盛放的蔷薇牡丹,走着圆形花式的舞女们水袖裙摆逸兴翻飞,一时满眼皆是蛇形流水状的嫩黄丝绦。鼓点声越发急促,舞女们□着美足踩了让人眼花缭乱的节拍,听闻几乎让人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
猛地平地一声巨响,确是乐师在猪皮大鼓上猛擂一锤,一声浑厚如战鼓,场中的女子们齐齐跃起高扬水袖,空中向后下腰,落下做双膝跪地状,后仰着平身仰面,围出一个颇为齐整的花瓣。鼓声消时,纱质的水袖缓缓落下,整个大殿寂静无声,才子佳人们皆被这天衣无缝的乐声舞步震摄,怔怔在余韵里没回过神。
皇上见满座愕然,对此次乐舞甚为满意,抚掌朗声长笑道:“舞姿甚妙,赏!”
瑞生公公忙拖着细嗓子扬着长脖子传召,殿内的舞女和乐师跪下谢恩,恭敬退下了。而后皇上突然看向顾恽三人,手撑下巴笑道:“三位才子惊采绝艳,琴棋书画必然是样样Jing通,如何,状元郎可否让朕和众位爱卿开开眼界?”
顾恽三人连忙站起躬身谦逊,直说谬赞,皇上点名指向顾恽,顾恽脸色登时微妙Jing彩。杜煦这厮忒善明哲保身,闻言气都不大喘,试图制造出一个微臣其实不在这里的假象来;许季陵倒是急出了满脑门子汗,子安这厮懒散无边,连书都懒得读,哪里还盼得上弹琴吹笛,反着这一二十年来,他从未见顾恽弹吹过,若是非要揪一项出来冲通晓音律,旁门左道的树叶子他倒是吹过,可这—能登大雅之堂么?
可一个人若是不懂琴瑟,又妨能看懂?怕不是不会,而是不愿罢。
顾恽上前一步,走出食桌,对着皇帝躬身一礼,笑道:“皇上莫要难为微臣,技艺拙劣难登大雅,在座佳丽无数,皇上还是给微臣留点面子罢。”
赵愈捏着幽姬柔若无骨的美夷,似笑非笑:“哦~~~朕可不信,堂堂西原状元郎,不善音律,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莫要推辞谦逊,来人,上琴!”
顾恽眼神飘向文丞相,示意他出来救场,可那老头子屁股粘在凳子上似的,明明看见了顾恽的视线,偏偏故意扭头去和邻座的周大人说话,看样子也想瞅瞅他这徒弟,到底是博学多才,还是朽木不可雕。
宫人们训练有素,动作极快,须臾间一架古琴就被抬了上来,搁在大殿正中。顾恽苦笑一声,走到琴前站定,对着皇上一礼,道:“皇上,臣能否先求个恩典。”
赵愈身子微前倾,兴致挺浓:“且说一说。”
顾恽心里宽慰自己,面子丢了,日后再养回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垂眼道:“圣上,若是奏的…不好,惊着哪位老大人,莫要降罪于微臣。”
弹个琴么,还能惊着,又不是擂战鼓——皇上兴致勃勃,笑着应了,正要招手示意顾爱卿可以开始,目光扫到身边柔顺娇软的幽姬,突然笑道:“这样罢,朕的爱妃,也是舞艺绝lun之人,爱卿们尚未见过番邦之舞吧,和我西原舞步,各有千秋啊。爱妃,你且和朕的顾爱卿,合奏一曲如何?”
顾恽架在琴上的手指抖的一颤,差点从古老的七弦琴上滑下去,惊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苦大仇深,合奏,让一个弹战曲的,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合奏?顾恽心里顿时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得砸。
幽姬身为乌垣郡主,被下令在这等公众场合表演舞技,倒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愿来,娇嗔的捶了赵愈胸膛几下,朱唇微启说了些什么,赵愈带笑捏着柔夷连哄带劝,一一应下。幽姬站起来,退到内室去更换舞服,众人才发现,这女子身材高挑,不似西原的女子,娇小可人,大抵随了乌垣的遗传,个个人高马大。
片刻后幽姬换了舞服走到顾恽前方站定,这女子一身舞服贴身紧裹,显出玲珑有致的凹凸曲线,舞服上下分段,露出细腻的蜜色小蛮腰,其上缀满流苏亮片,随走动不停摇晃,映着烛光金光闪闪,面庞娇媚Jing致,美眸含情闪碎光,站在殿中,无比引人注目。
幽姬开口,声如其人,缠绵勾人,听她轻声问道:“大人要奏什么曲子?”
顾恽望着这美人,有些难以启齿:“将军令——”
幽姬一愣,莫名其妙的看了顾恽一阵,拧眉深思,半晌才疑惑道:“可是…战曲?”
顾恽一愣,对这妖媚女子不由有些刮目相看,此曲乃是战场上的鼓谱,被惊采绝艳的某先辈改为琴曲,一生未上战场的男子都不见得知道,这番邦的女子却知道,顾恽眼神一凝,这女子,不简单。心做此想,脸上却做难色,微赧:“臣不才,只…会这个。”
幽姬抿唇一笑,快速眨了下眼,竟甚是俏皮天真,然后她转向台上的皇帝,娇嗔的能滴出水来:“皇上,都怨你,你的状元郎博学多才,今日臣妾要是丢了丑,算在你头上~~~”
撒娇是女子的利器,用的好,男人纵是百炼钢,也得化成绕指柔,用的糟,那就适得其反,越搅越乱。诚然,幽姬是个明智女子,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能惹得皇上顺心舒畅,赵愈听罢,朗声大笑,调了句情道你这个鬼灵Jing,便是默许了。
幽姬慢慢退开四五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