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虚别傻笑了,倒是快说——
赵子衿欲言又止了老长一阵,差点急死暴躁的左翼前锋营统领,这才张口道:“太学……师傅——”
众位爱卿绝倒!
赵愈也是一愣,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赵子衿,不解到,这犯得着用这么千载难逢的时机换么,央他父王休书一封,自己能不应?这傻子,倒是傻得别出心裁。赵愈摇头做无奈状,嘴厚德道:“这样也好,说来你也未从太学满师,顾卿虽年轻,却也学富五车,给你当太傅,也算适合,朕便允了你。”
赵子衿立刻下拜,道声谢皇上,赵愈又对顾恽叮嘱半晌,说是要尽心尽力教导怀南王云云,顾恽恭敬称是,如此便敲定了。
怀南王用赏赐换了一个太傅,话题岔开老久,耐不住皇帝记性好,顾状元的赏赐还在。赵子衿见赵愈又要再提,正寻思着直接歪倒在顾恽身上晕过去,然后抓着他手腕被抬出去,就听殿外传来一声慌乱,接着一人怒斥道:“你…这些不长…眼的狗—才,速速放开本……”
隔着宽阔深远的大殿,那声音回荡嗡动着不甚清晰,顾恽觉着有些耳熟,却没想起来是谁。
赵愈眉头一皱,内室快步走出一卑躬屈膝的小太监,捂了嘴凑在皇上头边耳语一阵,赵愈脸上怒气更甚,看向殿外沉声道:“把她给我押进来。”
众人看向门口,很快便有一人被带了进来,却不是被“押”,而是负手悠哉,身后跟着几个畏手畏脚的小太监。
来人一身华贵靛蓝长衫,身量不算高,面貌柔美,步伐轻移慢踱,毫无畏惧的看着御座上薄怒的皇帝,等他悠哉的被“押”到御座前,在赵子衿右手边站定,这才将手从背后伸了出来,手生根似的背在身后,神态桀骜几近挑衅:“草民赵七,叩见吾皇万岁。”
这声音耳熟至极,顾恽心里大概有数,目光掠过赵子衿垂下的白发,不出所料看见一角靛蓝衫子,果然,正是河边那个以为自己要跳河的青年,姓赵,态度又如此,怕是皇亲。
赵子衿扭头看一眼身旁,认出了这男装的女子,就是赵秉那厮的小跟屁虫,叫赵什么瑛来着— —
又听赵愈怒道:“赵慈瑛,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靛蓝衫子自称是草民的赵七,也就是慧清公主赵慈瑛,先帝第七女,赵愈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赵愈对她十分宠爱,传闻是温柔娴淑端庄大方,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女人物。
只有和祈王爷赵秉交好的高官们深知,慧清公主也就只剩个名号温柔,性子豪爽不似女子,比爷们儿还爷们,给她一个骁骑营,她能冲锋陷阵。这女娃打小就黏赵秉,跟着这混账哥哥掏鸟窝钻狗洞,甚至还溜上大街扮乞丐,无恶不作,等宫里的嬷嬷回过神,自家公主已经被祈王爷熏陶成了一个女中豪杰,坐姿大马金刀,左路虎虎生风,用膳不讲细嚼慢咽,说话不做轻声细语,愁煞人。
祈王爷对此也失悔莫及,妹妹至今未嫁,九成归他。
如今这端庄的七公主穿着身男人的长衫,立在座下朝圣上跳脚,眼眶刷就红透,高昂头颅怒气冲冲:“我胡闹?胡闹的是你罢,我再不跑,就要被你卖了,我要去知州找五哥,向他告状,就说你……”
赵愈怒极打断她:“你闭嘴,朕怎么你了?你瞧瞧你,还有半分女子的样子么,来人呐,把她拖下去,给我关好了,再让她跑了,提头来见。”
身后的宫人听令上前捉拿,赵慈瑛一脚将人踹出老远,将并排跪着的赵子衿和顾恽当成轴,绕着两人和追赶的宫人玩起了猫捉老鼠,一时间本来喜庆的大殿里慌乱无比。
众位大臣们很是尴尬 ,特别是拖家带口的,清一色做眼观鼻鼻观心状,恨不能一下当全了瞎子聋子哑巴,心里苦不堪言,本来奔着乘龙快婿来的,谁知事态竟然朝皇上的家务事发展去了,早知如此便告假不来了,现在可好,想走都走不了。
赵慈瑛显然是被逼无奈狗急跳墙了,一边躲闪一边大骂:“赵愈,幽凤楼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妹妹也要卖…要是五哥知道了,必然…滚远点……”
内个高官如文丞相之流,立刻敏锐从中捕捉出只言片语,推敲出模糊梗概,大抵就是皇上要将公主远嫁乌垣,书面上的说法,就是和亲。他西原虽然内忧外患愈重,可还不至于落魄到要依靠和亲来维持安定,必然是幽姬吹了枕头风,皇上真是-太糊涂。
虽然爱卿们自动装聋作哑,可赵愈的脸皮依旧挂不住,他最听不得人将他和赵秉作比,特别是这话从赵慈瑛口中说出,让他分外介怀,凭什么连自己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都偏向赵秉——他脸上怒气深沉,嘴角耸拉眼神暴戾,看着下头乱成一团东倒西歪的奴才,怒道一声废物,又道一声都滚,然后亲自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朝着赵慈瑛急速掠去。
众位爱卿这时听见那声“滚”,比“重重有赏”还兴奋激动,闻言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跑得快的一溜烟,跑得慢的相互搀扶,成群结队的朝殿外狂奔。
杜煦和许季陵跟在文周两位大人身后,许季陵一步三回头,杜煦拉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