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
顾恽看着盅底安安分分的姬鬼蛛,心道,这是石头,石头石头石头……他伸出手指推了推红花瓷盅,瓷器晃了晃,里头的蜘蛛却好脾气,真如一块形状怪异的黑色石头般直接沿着斜面滑了下去,一动不动,想着这不通人性的毒虫,带在身上又要怎么指挥。
顾恽叹了口气,严肃道:“子衿,不管你这手段有多高明,除非性命攸关的时候,以后都不许显露了。幽明鉴不是傻子,就算你做的天衣无缝,他都会有所察觉,到时,对你,对怀南王府,都不是什么好果子。这么行事虽然憋屈窝囊,可一旦战火起,这样缩头乌gui一样的日子,都是奢望——”
说到这些,他眉头就忍不住聚着一起拧,赵子衿见不得他这Cao心样,抬手就去抹,想给他抹平了,顾恽一怔,倒是没躲,任由他浸透凉意的指尖从眉间划过,笑了笑,将眉头舒展开来。
本以为他就该收手了,谁料他手指沿着眉骨一路掠过眼角,而后顺着脸庞落到了嘴角,作势要往唇迹抚。顾恽觉得这举动有些太过亲昵暧昧,有些尴尬,偏了头就想躲开,赵子衿却飞快又无声的凑上来,温热的气息拂到面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唇,嗓音骤然黯哑:“阿恽,我想亲你一下,可以么。”
话音喂落,就有微凉的唇瓣覆上来,顾恽怒道,不听答复,你又问我作甚。
他后脑勺被扣住,手却自由,手腕抬到半空,又慢慢落了回去,也不知是想推还是想搂,赵子衿恍然不觉,兀自闭着眼,将吻渐渐加深。
罗太医又来了几次,一脸世人欠他八百万的寒霜脸,何群提着胆子追问他家侯爷到底是生了什么顽疾,被罗太医扫了几眼,登时冻成了数九寒天檐角倒挂的冰钩子,可饶是如此,他依旧锲而不舍,罗太医烦不胜烦,终于不耐烦的吐出几个字,背着药箱子扬长而去,此后便不再来了。
水土不服!
何群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朝憔悴不堪的明青候逼近,心道,怎么可能呢,半年前,侯爷还偷偷潜入西原,四处游荡了几个月,他怎么记得那时,他明明生龙活虎活蹦乱跳Jing力旺盛一夜七次……
他正想入非非,他家侯爷却自床上坐起,看见他手里那碗夺命连环汤,脸上立刻露出种深恶痛绝的神情来,何群连忙快走上去,献宝似的将药凑到侯爷眼皮子底下,狗腿似的哄道:“侯爷,药来了。”
幽明鉴瞪着那碗黑汤无语凝噎半晌,猛然一抬手腕,接下抵在唇边豪饮似的一掀,咕咚两声就灌下了整碗,何群训练有素的接下药碗,给他递上一碗清水,幽明鉴漱了口,这才顶着一脸青黄不接的惨淡面容靠在床头坐正了。
或许是太医果然名不虚传,连幽明鉴本人,都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力气慢慢回复,也不再那么乏的眼睛都睁不开,胸前的rou瘤恶疮也都缩瘪下去,结出一层和尚头顶的戒疤似的褐色浅痂,疼倒是不疼了,成了油浇火燎的奇痒,他每每忍的青筋暴露,才不至于失了节制不管不顾的上去一通好挠。他素来能忍,又是个爱惜羽毛和发肤的,若是得了一身鸡皮似的肌肤,想想就觉得恶寒满身,因此这么熬下来,恢复却是出奇的好。
他在床上一趟七天,才好了一些,脑子就闲不住的转起来,不晓得是能者多劳,还是满肚子坏水。
这突如其来又汹涌澎湃,打着疑似花柳的水土不服诡异病症,幽明鉴是不信的,他又不是没来过平沙,若真是如此,那这病发时隔半年,委实太过迟来。可若不是水土不服,那就只能是——中毒,可他吃穿用度都是何群亲自打点过的,外出玩乐,也十分谨慎小心,来往接触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应该是没有破绽被人趁人之危的。
他坐在床头细细回想,将进来发生之事点滴不漏的在脑子里过一遍,然后锁定了两个稍显异常的人:庚楼月的沈复白,怀南王府的赵子衿。
沈复白清醒会做戏,明明对伺候男人深恶痛绝,却又装出一副辗转承欢的欢喜模样,连自己都险些被他骗过去了,这样Jing明的人,会逃不出一间小小的ji院?除非他天生愿意被男人Cao腚,可自己看见了,他显然不喜欢,那他又为什么,在哪里一呆就是十年?
再说赵子衿,他上门兴师问罪,在自己意料之中,本以为他会大打出手,谁知谩骂一通就走了,实在不符合他对顾恽以死相护的行事作风。可自己那天被赵子衿一通毫无逻辑的胡搅蛮缠和咄咄逼人的声声质问给搅了个满脑子浆糊,只觉眼侧太阳xue一抽一抽的胀痛,入耳的话语都带着回音一般嗡嗡回响,难受的厉害,哪里有心神探究细枝末节,现在回过头去想,立刻就觉出别有用心来。
退一万步估计,就当毒是他下的,可他又是什么时候朝自己下的毒?下的,又是什么毒?
幽明鉴坐在窗幔下头,脸上被投上一阵极浅的暗影,神色看起来就更加晦涩不明,他越想越心惊,若真是赵子衿,那这人,就当真深不可测了,不管是武功,还是心机,此人,留不得——
何群知他在想事情,便轻手轻脚的收了碗,垂眼盯着地面,杵在床头变成了一根柱子。小半晌,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