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面貌的赵子衿身上,察觉出一丝潜藏的极深的杀气来,并不浓厚,却冰冷刺骨。
幽明鉴如临大敌,赵子衿只是笑着走进,并不说话,屋里静的只能听见手边的毒蛇集体吐信子的声音,这让幽明鉴膈应的慌,他索性挑起话头打破沉默,笑道:“瞧我这府上的奴才,实在待客无道,王爷光临鄙室,也不通传一声,好叫我备茶相待啊。”
赵子衿目光一沉,冷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幽明鉴连头都不敢转,没听见答话,又道:“不知王爷深夜造访,找本候所谓何事?”
赵子衿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抬眼看向床上横着的那一条,和颜悦色道:“本王来干什么,料事如神聪慧敏锐的明青候,怎么不知。”
幽明鉴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赵子衿正常说话的语气,轻缓矜贵,低沉悦耳,和他之前装疯卖傻是孩子语气,听来是天壤之别,幽明鉴心道,这人装腔作势的功力,连自己都望尘莫及,嘴上却笑道:“王爷高抬本候——”
他这插科打诨猛然止住,因为眼前的景象,诡异的让他都忘了说话。
那些虎视眈眈蓄势待发的毒蛇,本是见不得活物的,所以幽明鉴才不敢动,他内力深厚,夜间借着朦胧月光也能看清这些同类毒蛇的鲜艳色泽,如同初生的翠竹顶尖那抹娇艳的浓绿,但凡有常识的,都知这是剧毒的特征,故而幽明鉴虽然自持武功不弱,却也不敢乱动。
可赵子衿却熟视无睹,没看见床前这稻禾秧苗似的一茬茬,他此时离毒蛇,不过两尺距离,幽明鉴虽然猜测到这蛇群和他脱不了干系,也只是想着,他可能是在自己房里撒了吸引毒蛇的东西,可随着赵子衿的渐行渐近,眼前的光景,让见多识广的明青候,都有些两眼发直。
赵子衿走到最后一条毒蛇的跟前时,并没有低头,而幽明鉴看着那条蛇上窜寸许,像是攻击的模样,幽明鉴心头窃喜,谁料眨眼间毒蛇窜到赵子衿手腕处,分叉的蛇信子还抖抖索索的探在大张的嘴外,那舌头却是一弯,凑到赵子衿指尖上轻点两下,讨好的磨蹭一般。
幽明鉴知道这么想十分荒谬,可他仍然忍不住生出一个诡异的念头来,那条毒蛇,像是在讨好赵子衿一样,那大张的嘴,像是一个咧到耳根的傻笑……
幽明鉴嗓子眼一紧,先是被这个荒诞不经的想象给吓的一抖,随即对能生出这种念头的自己心生厌恶,叱道自己是不是被吓疯了。回过神后,他心里的惊讶更甚,赵子衿貌似不止会下毒,还会Cao控毒蛇?
如果之前对于自己毫无察觉就中了毒有些疑惑,那现在,无疑就是大惊了。如果事实真如他猜想,那赵子衿,除了武功高强,用毒于无形,超控毒虫,他还会什么?西原朝堂存在这种人,他布下的探子,居然丝毫不知情,可见这人有多可怕,这种人用来当敌人……
眨眼间,赵子衿就走到了床边,他目光Yin郁的盯着幽明鉴看,觉得这人面相生的不错,可就是怎么也看不顺眼,他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发现了看不顺眼的根源,就是幽明鉴这双饱含算计的眼,以及沟壑深沉的心,他想,心挖了得死,可要是将眼毁了,倒也不错。
赵子衿素来是个行动派,念由心生行随念动,冷笑一声就伸手往怀里套,幽明鉴被他笑的凉气直冒,觉得这傻子在蛇群的簇拥下,一笑之下看起来,竟然十分癫狂,邪行的要命,他突然就有些摸不准,这人到底将他的性命和西原这江山,放没放在眼里。
等到赵子衿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一本正经的开始拆,幽明鉴终于沉不住气了:“王爷,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说嘛。”
赵子衿拆开纸包,好心的凑到幽明鉴眼皮子地下亮一把,突然露出一个称得上灿然的笑脸,眉眼微弯的看着幽明鉴,笑道:“本王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连赵全都知道,可现在是侯爷不想同本王秉烛夜谈,不谈便不谈罢,貌合神离最伤感情,明青候满腹经纶,必然闻得出,这是什么。”
白色的粉末摊开在黄油纸上,被赵子衿凑到鼻翼下,幽明鉴生性多疑,又不知赵子衿背地里对他眼睛虎视眈眈,心思险恶的觉得这必然是闻了就会如何如何的毒药,便憋了气息不吸不吐,可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赵子衿弯腰不累,他憋气再长,总不能学了王八的头,想不伸出就永远缩着。
过了小半晌,他终于是憋不住,很轻的吸了一口绵长的气,却不知是憋久了嗅觉失灵还是旁的什么原因,什么气味也没嗅到。
幽明鉴不知赵子衿给自己闻的是什么,但他生性多疑,又爱惜性命,不像他的侍卫是个直肠子,什么都闻到,便当什么都没闻过,可幽明鉴做不到,就这么一喘息间,他脑子里无味毒药这个字眼,然后想象出百十种半刻之后的自己模样,或口鼻沁血,或脸皮酱紫,或眼珠泛白,总之是死状凄惨,想到这里,他再也沉不住气,内息运转小周天就想窜起来制住赵子衿 。
他手掌才蓄起力气,正准备在床板上借力,就觉四肢上有异,掀了眼皮子一看,登时被吓一跳,只见床尾不知什么时候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