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却比什么都善变又难测。
他远赴都城应试,没有三五年,根本回不来,到时,襄水早不知积压了多少冤案,阿茹母女的冤案,也都是凉透的黄花菜,再想捡起来,天方夜谭一般,俗话说的好,阎王好斗,小鬼难缠,那他索性,就在襄水,做个小鬼罢了。
于劲使了个路见不平的苦rou计,在一次宴会上,雇了刺客去杀当时的县令,然后千钧一发冲出来挡了一刀,用腹部那个对穿的刀口,换了县太爷感恩戴德的上宾相待,故意展露才华,被庸庸碌碌的县令上赶着留在了县衙,当了师爷,再后来,为婶子母女平怨招反,就手到擒来。
于劲跟随的几任县官,不是贪得无厌,就是平庸愚蠢,没个干正事的,衙门里的案子,大都是他在经手。他一辈子没离开过襄水,几任县官寒了他的心,让他对官场十分失望,说他是井底之蛙也好,一叶障目也罢,总之对当官的没什么好感,可眼前这人,和他所见之人,都不同。
这人气质清华,淡如菊,却又劲如松,一双眼睛慧光内敛,眉清目明面容清和,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又有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见识,可见不是个死读书的绣花枕头,气度实在折人。于劲暗自对顾恽评头论足一番,觉得这人从头到脚都瞧着舒服,他心道,若是自家有闺女,必然会想招这人做女婿的。
姑且不论他没有闺女,就算他有,这厢招女婿怕也轮不上他家千金,前头早有个虎狼之辈,盯紧了顾恽肥rou似的,咬定青山不放松了。
顾恽不知眼高于顶的师爷先是忆昔往事,而后一眼瞧上他,心里盘算着要收他做女婿,见师爷盯着自己神游九天,还以为他是想线索想出神了,等了好一会还不见回神,便试探着轻声喊道:“于师爷?”
师爷一愣,知道自己失礼了,便连忙敛了心神,拱手据实以报:“禀大人,其余五具尸体,表情和伤势,与这具如出一辙,周身刀伤一千零五刀,走向深浅大同小异,从下刀的手法和力道来看,推测出自同一人,凶器应该是柳叶薄刃利口小刀,最让人费解的是,不知凶手用了什么手法,尸体全身的血ye流的一滴不剩,剖切到脏腑,都见不到一点血丝。”
他转向正将尸体小心翻了一遍的仵作,道:“老严,切一刀给大人看看。”
仵作老严点点头,抄起手边的细长刀具,手法老练朝着肩胛那块被割得乱七八糟的腱子rou飞快的划了一刀,熟稔的朝两边拉扯,寸许身后的人rou就露在外头。
烛光黯淡还不停摇晃,顾恽不得不弯腰低头,凑近了去看,顾玖瞧他面色自如,像是月夜里低头去嗅盛开的牡丹似的,不由就丧心病狂的有些想笑,觉得王爷这心上人,胆儿大的近乎神鬼不惧。
烛光黯淡,顾恽不得不将头悬在人rou上方一尺处,很认真的观察着,只见刀口肌理分明,竟是腱子瘦Jingrou,等间距分布一些线状的白色絮状,便是肥rou,若是割下来混在卖猪rou的案板上,保管是块好卖的上等Jingrou,叫谁也分辨不出。
再者,仵作这一刀,十分巧妙的割破了肩部的血管,青黑色的脉络断开在rou里,沁着浅黄色的ye体,而红色,却是一丝也没有,真如师爷所说。
顾恽盯着沁水的血管,估摸这人死亡,最多不过一个白昼,他曾在古籍里见过一种细管导血的罕见医术,同宗兄弟姐妹之间,若是一人身中剧毒,另一人愿替他以身赴死,便可以血换血来救起性命。
用这种方法,会使得献血之人血气尽数流光,却也决计不能这样干净,就算是茶杯泼水,杯壁尚有残余,遑论这么大一个人身子,筋脉血管七万八绕,复杂无比,所以尸体的形状,决计不可能是人力所为,那是什么呢?
顾恽心道,除非——是被活物吸食殆尽,而且这吸血之物,体型小巧,须得钻的进,这划破的刀口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卧槽我写的不是朝堂篇么,怎么有种恐怖篇的发展趋势orz……真的真的很想大虐,来激发热情orz
☆、第六十三章 万冢凶阵
待到仵作老严先生检验完,朝顾恽汇报的,和师爷之前描述的大同小异,并没什么发现。
顾恽敛眉想了想,朝仵作问道:“严先生,除了刀伤,尸体上可有中毒的迹象?”
仵作答道:“回大人,银针多处验过,没有变黑的迹象。”
顾恽观察入微,眼神又毒辣,发现这尸体在Yin暗chaoshi的义庄里摊了一个时辰,又是夜里,除了之前那只蜘蛛,连只蚊虫也不停留,更别提最爱钻尸体的蚰蜒依旧苍蝇,这有悖常理,除非,是这尸体上,有让虫瘿畏惧不敢沾的东西--
顾恽心知世上并不乏银针试不出的毒药,赵子衿随手就能配出一堆来,因为万物相生相克,许多东西,单看是于人有益的,掺在一起,无声息间就能杀人于无形,神不知也鬼不觉,仵作经验再老道,术业有专攻却横在眼前,验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他并不认同,也不反驳,心里的猜测也不透露一丝一毫,余师爷是Jing明人,他空口无凭就说这是蛊毒,就是再小心,也难免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