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功名利禄,万民敬仰,青史留名,看似无一缺憾——却最终孑然一身,不知人间温情是何滋味。
也许是上苍开眼,也许是求仁得仁,这一世的林蔚轻得了教训,索性什么风光也不要,只贪图那人间烟火气,生平仅求一个情字:父母恩情,兄弟手足情……和缱绻爱情。
林蔚轻想的出神,不过半时,身后有些朦胧的悉索声音。
付湛一行人离开了。
这酒吧不小,随着落地窗排过去一排沙发,还有些客人在低声细语。
因而付湛等人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林蔚轻盯着满桌的子弹杯,心不在焉,只觉背后的芒刺也随着付湛的离开消失了。
商振听着背后动静,双眼却盯着林蔚轻,若有所思。
待整个酒吧里只剩下他二人时,夜已深了。
林蔚轻今晚灌自己倒是毫不吝啬,颇有些不死不休的气势。
商振也不再拦他,只是自顾自说些公司里细碎的琐事趣事,嘴上抱怨着王五赵二又犯了什么傻。
林蔚轻时不时打打岔,在时针越过日期分界的时候,终于撂下手里杯子,一头趴倒在吧台边上。
酒吧里一时间寂静如许,只有服务生默默擦拭玻璃杯的声音。
商振的醉眼愈发清明,沉默地盯着林蔚轻,盯着他垂下的眼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Yin影,盯着他唇峰上的弧线随呼吸开合,盯着他两颊和耳根染上的红晕……
许久,商振深呼吸几口:“买单。”
林蔚轻并不好受。
酒劲儿终于翻了上来,刺激得胃部抽痛。
商振背着他下楼,让服务生叫了出租车。
林蔚轻迷迷糊糊地瘫倒在后座,揉着胃皱眉。
出租车离开A酒店开往深城北边,林蔚轻住在老城区大学附近。
出租车刚起步,商振坐在副驾驶撇着后视镜,毫不意外地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车跟了上来,驾驶座上正是付湛。
商振默默吐坏水儿:真想举报他酒驾啊,明天肯定能上头条。
付湛从K国回到C国,没去浅城付氏集团的总部,直接来了深城。
这事儿商振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当时也没细想,只当是付氏重视深城的园区开发。
后来付氏的负责人找上他的公司——实力雄厚的付氏会找上一家没开几年的小型咨询策划公司——虽说对方表现地有意要拉拢本地企业,还是令商振起了疑心。
付氏提了些大大小小的合作项目,但藏得也不算好,让商振套出来对方是冲着林蔚轻的技术专利而来。
然而,就连商振的公司高层,也没几个清楚林蔚轻的角色,大多只当他俩是至交好友——可付氏来的负责人却很清楚。
这些巧合当然成功地引起了商振的注意。
但商振始终以为只是利益关系——直到今晚发现林蔚轻对付湛本人的在意,和见到付湛时遮掩不住的反常。
商振盯着后边紧追不舍的黑色商务车,心里暗骂几句,让司机七弯八拐绕了点路。
城北那一片是老城区,深城大学附近的住宅区都有些年头了,规划得有些杂乱,不如新城区齐整。
出租车绕过几段窄路,黑色商务车怕跟得太显眼,早早拉开距离,消失在后视镜里。
商振背着林蔚轻上楼,林蔚轻已经清醒了些,嘴里嘟囔着胃疼。
将人安置在沙发上,林蔚轻捂着肚子蜷成一团,眉头紧皱,半边脸埋进沙发里。
“疼死你才好……真是个祖宗。”
商振无奈,转身进他家厨房里翻了翻,还好米和基本的厨具还是有的。
“等着吧。”
林蔚轻迷迷糊糊点点头,听见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初夏的天气不算热,夜风吹进来,穿过客厅。
林蔚轻莫名觉得有些温馨。
☆、宴会
商振从厨房的窗户可以看见楼下。
小区的道路杂乱狭窄,但基本的设施还算齐全。
路灯歪歪斜斜的,昏暗的浅光投在楼下那人身上,地上影子分成了三道。
商振冷笑,抬手把窗户关严实。
林蔚轻家楼层不高,但商振背对着光源,楼下的付湛当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猜想也知道商振眼中的敌意。
付湛笑笑,转身走了。
——反正迟早会再见的。
屋里林蔚轻的酒已经醒了一半。
先前被酒Jing麻痹的痛觉翻涌了上来,此时只觉着他的胃似乎连着心脏,不然怎么会如此抽痛。
夜越发深邃,而夏夜的微冷,远远抵不上那夜长阳宫外长跪时,寒心的冷意。
林蔚轻紧闭双目,心道他绝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彼时的境地。
“吃药。”
锅里小火熬着粥还没好,商振先倒了杯温水放在茶几上,从柜子里翻出来他上次塞进去的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