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安站在卫生间门口,因为避无可避的听到蒋予安的只言片语,大概猜到了那是一些私人的事情,脸上神情有些尴尬:“蒋先生……”
蒋予安闻声抬头,这才发觉冯安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他的头发明显是擦过的,微微蓬松的有些凌乱,也不知道在那儿进退两难的站了多久。
他放下手机,自嘲似的的笑了笑,说:“让你看笑话了。”
冯安看着他,能够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落,然而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来宽慰他,又或者说,甚至不知道自己这种身份有没有资格去宽慰蒋予安。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装作什么也没听到:“蒋先生,谢谢你,我要下去继续值班了。”
蒋予安点点头,重新将目光移到了电脑屏幕上。冯安刚走到门口,忽然又听他在背后喊道:“等一下,你几点下班?”
冯安楞了一下,转过身来告诉他:“十点。”
蒋予安问:“你下班以后,我们方便再见一面吗?我还会在这个房间等你。”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冯安先是莫名其妙,随即忽然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警惕起来,向后退了一步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蒋予安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解释道:“你放心,我跟吴成粱不是一路人,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帮我一个忙——当然了,不是白帮,我会支付给你报酬的,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冯安没有轻易答应,追问道:“什么忙?”
蒋予安抬手看了一眼表:“抱歉,我一会儿还有点事,现在没时间跟你细说。不过我想这件事应该不会太为难你。你要是觉得不放心,也可以在大堂等我,我会在十点下去找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毫无闪躲的看着冯安的眼睛,目光坦荡而又诚恳,让人很难不信任他。
片刻的沉默过后,冯安慢慢点了一点头:“我知道了,蒋先生,还是我上来找你吧。”
蒋予安在公司的年会晚宴上致了辞,和员工一起看了表演,亲自上台抽奖,又和年度优秀员工拍了合照,最后回到3208房间的时候,正好将近十点。
他坐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起身走去打开房门,果然是冯安如约来找他了。
这时冯安已经换下了那套黑色门童制服,穿的是一件很普通的棉袄长衣,棉袄没形没款的,就只是厚,套在他身上圆滚滚的,乍一看脸就显得更小了,下巴也成了尖尖的。
这间房间是蒋予安的秘书订下的,虽然仅是充当临时休息室用,但也毫不含糊,依旧是一贯的套房规格。如今蒋予安关了卧室房门,仅与冯安坐在外间的小会客厅里,正好能有个让人放松的谈话环境。
在冯安敲门之前,蒋予安特意烧了一壶水,如今便泡了杯茶放到冯安面前的茶几上。
冯安规规矩矩的坐在蒋予安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将茶杯捧到手里捂着:“谢谢。”
与冯安的情况不同,蒋予安大概是个体热的人,风衣和西装都挂在了衣架上,坐在温暖的酒店房间里,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并且袖口还解开纽扣挽了上去。双方各自落座之后,他没有浪费多余的口舌,直接便是开门见山,把自己在家里的那种困境描述了一番。冯安静静听着,其实先前也有了一点猜想,所以倒不是很意外,只是听对方说的越多,渐渐有些疑惑。
蒋予安说:“这个想法我很早就有了,甚至还联系过福利院,不过在真正去过那里以后,我实在是不忍心。那里的孩子已经很可怜了,你不知道他们看见陌生人的那种眼神……我想我是不能够仅仅为了练习,就去把某个孩子带回家,然后在一段时间之后再把他送走,这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冯安觉得蒋予安大概是被父母逼得有些焦虑了,忍不住出言劝道:“蒋先生……你是不是有点想得太多了?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很多普通家庭里的夫妻不都是生了孩子才去考虑这些这些问题的吗?我觉得你能够想到这些,说明你是决心要做一个好爸爸的——光是这一点,就已经比很多不负责任的父亲强多了。我觉得你的孩子将来一定会很幸福,你现在也许应该放轻松一点。”
蒋予安却是不认同他这种观点:“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我不喜欢做没有成算的事情,而且养孩子和做生意不一样。生意出了问题,可以及时止损,孩子出了问题,有时候是再也无法弥补的,总不能重把他塞回去。”
冯安自己二十岁都没满,其实也不懂什么教育的问题,可直觉上不怎么欣赏蒋予安的态度,觉得对方好像太过于Jing明规划了,仿佛是将育儿当成了某种必须完美完成的任务似的,并非真正出于对一个新生命的期待和喜爱——当然了,这只是他没来由的一种感觉,也许富贵人家的育儿观念的确是和他们这些平凡人大不相同,人家既然这样说了,那他也什么立场去质疑。
低头抿了一口茶水,他问道:“蒋先生,那么你找我来,是想让我怎么帮你呢?”
蒋予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