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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抬起头来,看着行礼过后负手立于阶下的贾诩:“先生此番匆匆而来,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贾诩答得简练:“陛下当知。”
“呵……”刘协轻笑一声,“知当何如?不知又当何如?”
眼看事态紧迫,贾诩一点都不想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跟刘协对暗号上头,便迅速地岔开无关话题直赴主题:“知与不知自当都无大碍,臣匆匆前来,不过就是想给陛下您讲一个近些天来发生在臣身边的故事。”
刘协随意道:“愿闻其详。”
“冬深岁末,后即年关。曹公看臣刚到许都不久家中拮据,便赏赐不少吃穿用具让臣好生过年。臣翻看曹公赏下来的大小物件,发现其中有架琉璃屏风甚是不寻常,似有真龙天子之气,故小心供奉不敢叫人乱动。”
“不过几时,曹公便遣人来将屏风要回,说这屏风乃是先帝遗物,亦是曹公之前进献予陛下所用之物,宫室建成后,陛下感念曹公用心,特将此屏风转赠曹公。曹公对此物甚为宝贝,却不想此次忙乱中弄错,便慌忙找回,足见曹公待陛下至诚之心矣。”
刘协亦知贾诩这话三分真七分假,谁若全信是傻瓜,但还是在片刻之间拼接起了不少往事中的记忆碎片。
当年天下大乱,即便尊贵如他也难免遭受波及流离失所。董卓等人一直都把他当作统率天下工具,一个政治博弈的筹码,一个封侯拜相的跳板,曹Cao也不例外。
但曹Cao与董卓等人不同的是,他会做人,或者说是隐藏得更深。当年的皇帝刘协狼狈到连一针一线、一盆一瓢都没有,当真是个光杆司令。曹Cao不光帮他打点好了一切所需,还对他甚为诚恳地讲过这么一番话语。
这些进献地东西都是先帝赐给我祖父和父亲的,我将这些东西献给陛下,不过是完璧归赵物归原主,反正这些东西我放在家里也是供着不敢用,碰了怀了我还难辞其咎,您拿走之后也算是了却曹某一桩心事,也算是圣恩浩荡了。
那时的他正当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说是不感动那都是骗人的。
挟天子以令诸侯,或者说奉天子以令不臣。曹Cao的确达到了他的目的,难道你又没得到什么福利?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谁也不比谁更高尚。
见刘协似乎有所动容后,贾诩一鼓作气再接再厉道:“那董将军刺杀曹公乃是自己心中主意,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偏生打着奉天承运的旗号胡作非为戕害功臣。陛下博览群书,亦当知言不实,则名不正;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臣知陛下不欲与外戚董氏交恶,毕竟董家还是贵人腹中皇子的母族。诩既当臣子,自然也不愿陛下左右为难,只是想着问您一句,您难道真的要看着董将军假传圣旨害死曹公,也不去说句公道话了么?”
刘协讽刺一笑:“若是董将军事不能成,先生觉得董贵人之子还能保得住?”
贾诩避重就轻道:“一切当看陛下您的圣明决断。”
刘协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做了好一些时刻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有些无奈地挥袖:“起驾,朕要同贾先生一起去趟德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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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Cao注视了那份点心半晌未有说话,董承胸有成竹地对旁边一个静立许久的内宦挥了挥手,那专管试食的内宦忙走上前来,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咽下,并未发生任何异状。
正当曹Cao拈起一块点心想要入口之时,仪嘉却突然出声阻断道:“阿父不能只顾着自己吃,阿嘉也想吃!”
说罢,女孩便迅雷不及掩耳之时地也拈起一块糕点,塞在自己口中嚼了几下吃下去,并无发现不妥才对着曹Cao微微点头。
曹Cao方才也担心过董承在无毒糕点做了记号,毕竟那个试食内宦他从未见过,不能保证半点猫腻也无。在觉得仪嘉以身试食不妥的同时,也让他将对糕点的疑心降下了好些。
不过曹Cao的糕点最终也没入到了他的口中,只因吃过这美味的小儿子曹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口中喃喃叨念:“父……给……给,阿熊,要……&quot;
卞氏温柔地摸了摸曹熊得小脑袋:“小孩子家家的,就知道吃。”
曹Cao亦是目光柔和地看着小儿子,将糕点掰下一小块儿后,轻轻送入了曹熊的樱色小口之中。
吃到糕点的曹熊并没有想象中的开怀,而是倏尔抽搐到不能停止,继而便有殷红的血滴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仪嘉胸口之上仿佛被什么人拿着匕首狠狠地剜了一下,痛得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更没有勇气去看卞氏现下的那番神情。她怎么就没想到,董承倒酒那段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酒杯上面抹上了毒!
糕点易碎,很少有人会用筷子夹着去吃。只要曹Cao碰过酒杯再去徒手吃糕点,酒杯上的毒素就转移到了糕点之上,这么一来铁定就会中毒!
曹Cao中毒之后,她们孤儿寡母的这些人,还有逃出去的可能么?
真是好一出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