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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曹Cao出征在即,仪嘉的病也渐渐好了起来。
终于,春日间的某个午后,曹Cao带着大队人马离京远征,侯府整个小天地似乎也单调了些许。
卞氏看着冷清的房间犹自发呆,突然对丁夫人的执意离开有了很多豁然开朗式的理解。她原也以为,曹Cao的步伐会因着曹熊的事情耽搁一二,然他却在处理完了董承一伙儿乱党过后即刻出征去了,并没有表露半点想要停滞那么一刻钟的样子。这世界上总是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永远将事业名望权势放在第一位,任是亲情感情都不能改变分毫——既然你选择的人是这般,能做的也只有理解接受与承担。
仪嘉曹节二人坐在不远处跟着绣娘学做针线,偶尔可以听得到卞氏不自觉地细碎叹息声传来。仪嘉心头涌过一丝苦涩,小阿弟无端被害的一幕幕往事犹在眼前,任你怎么伤痛都无力改变,除了让自身和曹家更加强大百毒不侵外,其他说起来都是扯淡。
一个唤作绿袖的小丫头跑到仪嘉跟前,对着后者开口奏报道:“县君,外头人说,二公子找。”
仪嘉放下手中针线,对着曹节开口示意:“我去去就来。”
曹节点头道:“路上小心些,可别跑快了摔着。”
仪嘉走后,曹节有些后知后觉地拿过仪嘉放下的针线,看着上面歪七歪八地针脚,不由无声地笑了笑。
绣娘见得曹节这般神情,也眉眼弯弯对着曹节打趣道:“县君这针线呐,比起三娘你这么大时做的针线,那可真是差得海了去了,古人有话说那三人行、则有我师,果然还是不错的。”
曹节听得此话诧异道:“乌娘你竟然也是知道这些东西的。”
这府里还真是卧虎藏龙!
那绣娘脸红道:“三娘别打趣奴婢,奴婢在嫁人之前也是读过几天书的。”
曹丕立在桃花枝下,目光定格在仪嘉跑跑跳跳的步伐之上,原本严肃的面容也渐渐有了一二生机:“阿嘉你慢着点,地上有石头,仔细摔着。”
等仪嘉走到他的跟前,他才发现小阿妹瘦得已经不成个样子,脸小得只能看见两只忽闪的大眼睛。卞氏生得挺高,他们兄妹几个都不矮,仪嘉小二娘曹宪两年,个头都快蹿得跟她齐平了。正因为身子高挑的缘故,仪嘉看上去更瘦了,胳膊和腿都像是用柴火搭成的,仿佛折一折都会断掉的那种。
曹丕有些心疼地扶上小阿妹的脸颊:“瘦成这样,阿父回来看着还不定怎么心疼呢。”
仪嘉随意地笑笑,她吃不好睡不好不只是受了惊和曹熊故去那么简单,想到董贵人腹中无辜的孩子以及刘协冷淡的背影,一切都像是连环画一般烙印在心底无法抹却。多重Jing神冲击的作用下,这幅模样也委实不算稀奇。
曹丕看仪嘉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又是火大,在她身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后,略带威胁地恐吓道:“下次这幅鬼样子教我抓到,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仪嘉还是笑,笑得曹丕心底隐隐心痛到不行,面上却强撑着教育道:“记不记得上次六阿弟定亲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了?我之后就是你们的大兄,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在阿植阿彰你和其他弟妹任何一个人身上。阿嘉,你这么聪明,当该知道,替古人、替故人担忧都是没用的。我们该做的,是让所有的不过意、不甘心都拿去做我们更应该做的事情。”
“嗯。”仪嘉出声表支持,“化悲痛为力量,我懂。可是我们总是懂太多道理,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
“成为那为数不多的几人,才有机会做人上人。”
仪嘉垂下眼帘:“可我并不想去做人上人。”
我只要我爱的人安好,也要很多人来爱我;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如是而已……却不想也会这么难。
曹丕觉得仪嘉被他开解得差不多了,再次提到了父亲之前交待过的事情:“阿父说想请司马公家的二叔叔出来帮着做事情,谁知那司马懿却不肯接这一茬,突然间就病得连路都走不好,床都下不了,大抵还要拖个两三年呢,说起来也委实是蹊跷了些。阿父敬小叔叔是个人才,想着叫咱们过去慰问一下这司马小叔叔,若是能早些病好些,多一个人才也多一分助力不是?”
这么突然的啊……仪嘉毫不留情地一针见血道:“我觉得他在装病,二阿兄你觉得呢?”
吹的吧,玩死三国一堆人活到七十多高寿的不是你?哪有二十岁就天天病得起不来床的道理?还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上。
曹丕难得调皮,对着仪嘉不怀好意地眨了眨眼睛:“英雄所见略同,知我者,小妹阿嘉也。那咱们准备准备,明天就过去拆穿他。”
仪嘉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曹丕还只是一个不满十五岁得孩子啊,却因着古人当家年纪早和把自己当成了“大兄”的缘故,生生把自己逼成了这幅老成样子。如果可以,她希望他永远都是这幅眉眼弯弯的年少温润样子,而非三国后期那个生杀予夺的冷血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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