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皇上其实挺冤枉的,他拿到了御史大夫桂大人的折子才知道千金台涉嫌通敌叛国之事。他对高崇德笑道:“你瞧瞧,你瞧瞧,老九要么没动作,要么就搞得惊天动地的!”
高崇德看得出来皇上心情好,便应道:“是,九爷从小到大都是这个作风。”
皇上听了笑得更开怀了,“也对,小时候他就是个小混蛋,总能把朕气个半死。”说到这里,皇上眯了下眼睛,冷哼一声,“这回该轮到别人气半死了。”
如皇上所说,皖亲王气得饭都吃不下了,把千金台管事刘大拎过来一顿狗血喷头的大骂。
刘大觉得自己挺冤枉的,辩解道:“小人也不知道那崔大娘怎么会蠢到去买了金灶神出来显摆,都交代清楚了要死死咬着那丫头不放的,谁想到她反而把咱给她钱的事交代出来了!”
这时候蔡纵衔说话了:“姑父,既然九爷有心暗中捣鬼,金灶神也不过是个借口,人家假文书都做好了,总能寻个由头出来的。”
蔡纵衔是皖亲王王妃弟弟家的儿子,正三品前锋参领。按着辈分,叫皖亲王一声姑父。
刘大感激地看了一眼蔡纵衔。
皖亲王气恼地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狠狠拍了扶手一掌,说:“这老九胆子越来越大了,上回的事还没找他算账,还敢来给本王弄这么一出!”
刘大战战兢兢地说:“可得想个法子才是,不能让吴亲王得逞了。”其实刘大这回是真怕了,明面上他是千金台的管事,万一到时候皖亲王一拍屁股撒手不管,自己要如何过这一劫?
皖亲王怒道:“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嘛!老子头发都掉了一半了!”皖亲王从四十岁开始就掉头发了,如今顶上早秃了。不过大约秃子都格外珍惜自己的头发,只要一烦心,便拿头发来说事。
刘大瞧了一眼皖亲王的脑门,不由腹议道:哎哟喂您是掉几根头发,我是通敌叛国,一家子都得掉脑袋!
有很多事情,只要轻轻推一把,就自然会向着预想的方向发展过去。
因为人心都是多疑的,都为着各自的利益筹谋,永远统一不到一块儿去。
吴亲王府里,李允堂正坐在院子里跟卫望舒下棋,他自认为棋艺不怎么样,没想到聪明如卫望舒,棋艺更差,已经连输了好几盘,让他终于有了咸鱼翻身的快感!
李允堂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说:“近来大闸蟹肥了,姑苏那边已经进贡了最好的一批入宫,你可想吃?”
卫望舒把玩着手上的棋子,笑道:“吃啊,姑苏是九爷的封地,想来今年能吃到最好的一批了。”
李允堂发现卫望舒有个优点,当她想让一个人高兴的时候,总能够说一些特别妥帖的话。卫家千金哪年吃到的螃蟹不是最好的?可这话听着就是顺耳!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近来两人不知怎的,关系十分和谐,这让李允堂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又好像有那么点儿期待,那么点儿紧张,那么点儿……欣喜。
“等赌坊的事完了之后,我们去姑苏吧。”李允堂道。
卫望舒轻笑道:“好啊。”
夕阳洒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暖暖的光,她随意挽了个堕马髻,穿了件烟粉色的广袖长裙,看起来十分舒适,举手投足间还透出了一股她独有的慵懒的劲儿,眉眼如画,波澜不惊,仿佛岁月的烂漫都浓缩在了她的一双眼中,从来未曾有过烦恼,从未有过伤害。
这么美好。
晚膳的时候李允堂和卫望舒陪着静太妃吃大闸蟹,静太妃瞧了一眼卫望舒,似有话忍着没说,又瞧了一眼卫望舒,又忍着话没说,这么三次,李允堂受不了了,道:“母妃,您想说什么?”
静太妃优雅地擦擦手,说:“我本来不想催的,既然你问了,那我可就说了啊。”
李允堂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静太妃道:“这个螃蟹虽鲜美,但是大寒的东西,如果怀孕了呢,是绝对不能吃的。”
李允堂本来喝着黄酒,听到这话“噗”一下喷了出来,猛地咳嗽。
“哎呀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静太妃给他拍背,埋怨道。
卫望舒勾起了唇角,忍着笑,低头吃蟹黄。
“娘,你这个……这个……”李允堂不知该怎么说,瞪了一眼卫望舒,见她跟没事似的,只好说,“王妃没有怀孕。”
静太妃不甚满意地白他一眼,说:“你怎么知道没怀孕?万一怀孕了自己都不知道呢?”
卫望舒乖乖放下吃了一半的螃蟹,柔声道:“母妃说的是,媳妇还是不吃了。”
静太妃满意地点头,在她手上拍了拍,说:“依我看啊,得召个大夫每天来王府里头给你把个脉。”
“需要这样吗?!”李允堂不禁脸都涨红了。
“怎么不需要?”静太妃瞪了他一眼,“我等抱孙子很久了,你得给我卖力点!”
“咳咳。”李允堂有些窘迫,“太妃娘娘,您吃饭的时候说这个话真